“靜觀其變,如今只怕在暗處的,不止是我們。”
語落穆元承眼神一厲,將案上五弟一案詳細記錄,又看了一遍,“聽說水匪抓到了。”
“……是。”
西南的部署毀於一旦,公孫無還在痛心眾,卻聽見自己主子,轉頭談及府上小五爺的事情,公孫無立馬反應過來。
“主上,水匪是抓到了,骨頭還挺硬,起初還不肯說實話,胡亂攀扯了幾個人,亂指了些地方,派人去查,發現根本沒有賑災銀和糧食。”
“當然沒有,根本就不是他們要得起的東西,不過是過一道手罷了。”
“蔣家膽子這麼大,敢動這個。”
“對了,他們說五爺出事那天,確實有兩個兄弟去逛花樓,到現在都沒回去。”
說到這個,公孫無擰起眉頭,似乎在想其中關卡。
“當日京兆尹是收到了水匪信兒,前去丹陽湖,蔣家那小子也在,若是這樣就能說通了……”
穆元承似乎已經明白了這其中關系,公孫無眼前一亮,“主上的意思是蔣家人咬住不放,明面是為章九郎君伸冤,實則是想助那群水匪一臂之力,使之逃脫。”
可說到這兒,又有一疑,若真是五爺射傷章九,箭與傷口卻不吻合……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五爺好端端斷不會如此張狂行事……正當二人在斟酌此事時,聽到外頭下人道,五爺房中的小娘子求見。
她來做什麼?
穆元承眼神示意手下,放她進來。
甫一進來,感受到好幾道高熱度的視線,崔盈便覺頭皮發麻,“婢妾見過大人。”
穆元承只以為穆元驍在監牢中要不行了,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合上案上公文,急忙上前問道:
“阿驍在獄中如何了?”
“五爺他又咳血了,他現下應該在府裡休養。”
崔盈鼓起勇氣抬頭,她實在害怕這個朝代的上位者,可事關穆元驍,她不得不說,她知道自己冒然前來十分可疑,且還有些古怪。
只是她想起一事,書中蔣家似乎在一段時間內佔據了朝中的話語權,魏帝也有意立十皇子為儲君,那與之爭位的穆家和六皇子自是眼中釘。
她疑心當日穆元驍 是看見水匪了,想射殺水匪,這才拉弓,至於為何章九郎會中箭……那日公堂之上,宋狀師說箭翎帶血,證明的此箭必然穿身而過,許是那兩個歌姬撿箭紮得,雖是頑話,想來是心底猜測半真半假罷。
想到蔣鳴錚對自己的殺意,以及在皇覺寺出手狠辣迅疾,崔盈有個十分大膽的猜測。
“大人,五郎君他是被冤枉的。”
這不是廢話嗎,堂中眾人均是不滿這小娘子在這兒耽誤大家時間。
“爺自然知道,五郎此番受苦,你多上心,日後府中必不會虧待你,若是沒有旁的事情,便先回去滄浪閣吧。”
穆元承也覺她這是小婦人慌了神,原是不想管她,可是想起獄中胞弟,便也關切了幾句,態度還算溫和。
想起獄中那人,崔盈憂心忡忡,又想起鄭秀之,這黑心書生也是個記仇的,
“婢妾聽聞此案交由大理寺的官員來審理,今日去監牢照料五郎君,正巧撞見,此人……此人乃婢妾舊識。”
說到這裡,崔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穆元承才正眼看她,狹長的鳳目低垂帶著睥睨之態,身上氣勢駭人,好似風雨欲來,語氣玩味道,“你們二人有私?”
“年幼時不懂事,曾有過書信,並無逾矩之處。”
聽到穆元承話,崔盈冷汗津津,卻不敢不坦白此事,若是穆元驍出事,穆元承細查,必能查出此事。
只好將鄭秀之如何背信棄約,與蔣家人勾搭上的過程娓娓道來,最後重點來了,
“婢妾以為,此人與蔣家一丘之貉,必不會讓五郎君走出京兆府的監牢,五郎對妾身恩同再造,若有不測,妾身絕不茍活。”
說到此處,崔盈泫然垂淚,她本就生得美,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任誰不都會懷疑她的真心,認為此事她有錯處,只道如她這般的美人,大多命運多舛。
“當日郎君射殺的必定是水匪,郎君在囈語時曾吐露,婢妾鬥膽猜測,當日郎君射殺水匪後,兩支箭其中一支必定在被水匪帶走,另一支被取出,經人手刺入章家郎君腹中。”
此話如同撥開雲霧,穆元承頓時靈臺清明,當日蔣家那小子也在,他定然知曉水匪劫糧之事,見勢不對,以箭做局,直接拔出水匪身上的箭,刺死章九,嫁禍五郎,構陷穆家,又能讓那夥水匪趁亂逃脫,六皇子受母族所累,自然無暇顧及此事,被扣上一頂無能的帽子,若是此去西南還不能平定亂事,六皇子便廢了。
若此事當真如此,可謂一箭三雕,蔣家那個小狼崽子,後生可畏,看著成日眠花宿柳,鬥雞走狗的紈絝公子哥,竟能在數息內,便想出如此一條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