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此時此刻冷靜得可怕,她要將自己的目的和陰暗卑劣之處一一剖析在公主面前,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坦然些,洗脫自己細作的嫌疑。
“穆五郎相貌不俗,家世顯赫,據本宮所查,雖有疾在身,不過待娘子也算是寵愛有加,娘子莫非不曾動心?”
崔盈閉了閉眼,冷眼,罰跪,耳摑……過了一陣她恍惚聽見自己的聲音:“不曾,一個傻子如何能讓民婦動心,這世上只有錢財權勢靠得住,餘下的皆為紙上空談。”
“哈哈!!崔娘子此言甚合本宮意。”
闃靜殿室,盡是公主的肆笑,她的陰晴不定,讓崔盈更是惶恐,這個公主顯然超出崔盈的認知,她跟書中描述的全然不同。
那她為何要嫁給穆元承,不是芳心遺落,必定另有圖謀,穆元承也是個野心家,雖然大男子主義,但是極重宗族禮儀,怎會隨便停妻另娶,或者娶平妻。
公主必定允諾了更大的好處,崔盈覺得自己漸漸摸到了這本書最真切的主線,這二人的各自圖謀究竟是什麼?
觀樂屏風,桌案刻有山河輿圖,擁有軍隊的公主,自小被皇帝抱在書房教養,聆聽國事的公主,只喜以胡服裝扮示人的公主,她的野望是……
“民婦絕無僭越窺探之心,民婦以為公主與大人兩情相悅,府中若是……自會有出府之機,這才失禮,絕非有歹心之人。”
“這倒是說得過去?先前崔娘子口中的感恩戴德,實在是虛偽至極,崔娘子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在撒謊時鼻尖會出汗嗎?”
這?崔盈驚詫,這種小細節公主都能留意到。
魏鸞用眼神示意暗一先收劍,話沒問完前,暫時不殺這小娘子。
“你看本宮與穆二郎這樁姻緣,可稱得上珠聯璧合,天造地設?”
崔盈在揣摩魏鸞的心思,她總覺得自己要是拍馬屁說二人百年好合,三年抱倆,公主會讓身旁的面具男刺死自己。
“公主鴻鵠之志,豈能囿於後宅。”
她學著原書中穆元承的幕僚,對他的諫言,試探性地說了一句,卻發現公主笑容淡去,眼底卻並未有排斥之意。
“那本宮該當如何?”
“民婦不知。”隨即埋首於地。
“你擅闖本宮寢殿,冒犯本宮,本宮本該將你拉出砍了,不過……”
崔盈大駭,她哪裡私闖,分明是公主將她給虜來的。
魏鸞捏起她的下頜,沉聲道:“像你這等有野心,又自私自利的女子可不多了,本宮很是欣賞,雖還差點火候,也算是難得,可惜,你到本宮這寢殿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本宮如何能留你。”
殿中殺機已現,崔盈死死盯著公主,等公主撤手準備離去,那面具男子再度拔劍時,崔盈猛地出聲:“公主留步,民婦願為公主所驅,誓死效忠。”
公主頓足片刻,神情淡漠:“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本宮收在麾下。”
“民婦出身商戶,頗通經商之道。”
“區區商賈,本宮手底下有的是,本宮要的是能替本宮徵戰沙場的將士,和出謀劃策的幕僚。”
魏鸞負手而立,月色映照在她身上,拉出很長的身影,她並無好友,也無知音,只有世人不解的野心,和滿室蕭索。
“若是魏朝第一商賈呢,若是一個能迅速知曉天下事的組織,公主難道不想要嗎?商道並非只有錢財上的往來,更多是煩不勝數的訊息,一個君王想要治理好國家,就不能小覷此道,小商販的買賣,大商人間的縱橫聯合,不管是物易物,還是銀錢易物,都是生意,國庫的銀子都是徵收上來的稅銀,經商之人有時會比戶部的稅使更懂此間勾當。”
“聽起來有點意思。”
魏鸞回過身子,走到崔盈面前,示意暗一先下去,暗一不願,他怕這大膽婦人謀害公主。
魏鸞斜睨過去,暗一隻得喪氣離去。
好險!小命可算保住了,崔盈一下子癱了下去,背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