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見他竟毫不詫異, 魏鸞心頭稍驚,端詳了穆元承幾息功夫,不過很快也就摁下了, “看來穆大人早就知曉此事, 倒是本宮多此一舉了。”
“那想必本宮手裡握著的證據, 穆大人也不缺了。”魏鸞遺憾道。
她拿不出談判的籌碼,一時在穆元承面前落了下風, 手裡轉動著酒杯, 廂房頓時靜了下來,兩人都在揣測對方意圖。
魏鸞有意以女子之身參與奪嫡,自是需要朝臣的拉攏的,她以太宗時期聖德女帝, 試探過多位朝中要臣,得到不外乎牝雞司晨四字。
在她及笄那一年, 父皇給了一支護衛軍, 經她多年精心籌謀, 這支軍隊已擴大幾倍不止,她將這只軍隊藏於民間, 已是不可小覷的勢力。
不過一無朝臣支援, 二無父皇詔書, 名不正,言不順, 她那些兄弟, 大哥倒是有仁君風範,胸有溝壑, 可惜死得太早,太子四哥呢, 他,哪裡配得上坐這個位置,六弟溫吞,對貴妃言聽計從,只怕他坐上皇位,貴妃就會垂簾聽政,這江山與其落在貴妃手裡,倒不如在她魏鸞手中。
至少她身上流著高祖的血,她是魏氏皇朝的嫡公主,天之驕女,降世玄鳳。
七弟愚鈍,八弟剛愎,十弟年幼……若非她是女兒身,這太子之位本該就是她魏鸞的囊中之物!
穆二郎自漠北凱旋而歸,為父皇所忌憚,設宴慶功後,不久就接連被貶斥,朝臣紛紛畏避,魏鸞只覺天助她也,此等文武全才悍將,若是能為她所用,豈不是如虎添翼。
上次酒樓她試探,穆二郎對於女子當家做主如何看待,他雖未多言,不過他手底下既有女子為兵為將,那他必不如久在上京的朝臣這般食古不化。
只是如何降服穆二郎,魏鸞拿不定主意,美色?他院中是姬妾成群,卻從未見他真正將誰放在心上,細探下,便發現這些姬妾,對他而言都是對於權欲另一種延伸。
此子看似恭順,實則獨斷專橫桀驁不馴,功勳蓋世,卻父皇多次打壓,只怕生出反骨,若是叫他知道自己有謀位之心,反倒誤事。
她像父皇求嫁,世人皆以為她對這位穆二郎青梅竹馬,痴情不改,才遲遲未嫁,切且看她如何將錯就錯。
對於這位外人言,捉摸不定行事荒誕的長公主,穆元承同樣別有心思,那日與幕僚商談,他認定明月公主必是他暫時避開宣帝忌憚最好契機。
現下他俯首稱臣,宣帝定會愈發打壓,有目可見,宣帝有意瓦解世家對皇室掣肘,也好於賓天之前,在青史再添上一筆功績。
若他要起事,各地藩王必定打著清君側的旌旗前來討伐,首當其沖他討不了好。
這段時日必要蟄伏隱忍。
“穆二哥,那我們不談這些惹人傷心的往事,談談你我二人的婚事。”
魏鸞將撫手於穆元承手背,目光柔和,她道:“我知二哥這麼多年,一直在查昔年禦史大人葬身水泊的真相,我以為能幫上二哥,所以也派人去查了。”
穆元承勾唇頗為玩味道:
“公主不會以為下官會相信坊間流言,下官是公主意中人,公主為了下官這才多年遲遲未嫁。”
明月既然愛演這出戲,他豈能不奉陪,二人確有總角之誼,不過多年未見,他穆元承自問不精通南疆巫蠱之術,能使人相隔千裡依舊神魂顛倒。
魏鸞莞爾,“二郎風姿,本宮很是欣慕。”
“那為何當年下官與妻子傳來婚訊,未曾聽聞公主向陛下請旨賜婚,公主究竟意欲為何,何不坦誠相待。”
穆元承為其斟酒一觴。
魏鸞靜默不語,驀地抬眸,直視穆元承,那雙鳳目好似藏著萬千星辰,“若本宮以半壁江山為嫁,郎君可願迎娶阿鸞。”
五公主話落,穆元承瞳孔震縮,胸口起伏,夾菜的動作也懸在空中,眼不眨地盯著她,此言頗為狂悖,連六皇子也斷斷不敢作保。
甚至忘記質問公主哪裡來得底氣,或是訓斥公主出言不遜。
他赴約前來,只因他與幕僚推演,公主此舉不過是為了避開陛下擇婿,誰知陛下竟真要下旨賜婚。
不過到了地方卻發現,公主似乎對他有情?穆元承嘴上說著不信,卻已然動搖,不知是因為公主的柔情似水,還是因為公主口中的半壁江山為嫁,他都感興趣極了。
穆元承開始追憶前塵往事,自己是否真的錯過了這麼一段情,連帶公主當年,為何不在自己與發妻傳出婚訊時有所動作,都自己找補了一番,想必是因為尚書兩朝元老,陛下制止了公主。
如今尚書年邁,不日乞骸骨歸鄉,在朝中的威望大不如前,公主又苦等多年,芳華不在,陛下自然不忍心女兒再如此形單影只。
至於這半壁江山如何相送,他暫時無從探究,腦中思緒紛飛。
魏鸞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覺此子果真視權如命,她貴為公主,投懷送抱,暗送秋波,這人無動於衷,她說出半壁江山為嫁,他便神色巨變。
闃靜須臾,她靠近他,微醺似的伏首在穆元承肩窩,抱住他勁瘦的腰身,發帶散開,墨發如瀑,柔和眉眼英氣,明豔照人,幾縷青絲散落在他胸膛,霎時,穆元承鼻尖縈繞著一股子女兒香,他喉頭一動。
她在他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