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時,他甚至想起那日娘問,五郎,你盈表妹可算得上是美人?那日他有些煩悶,不想理會,今日好像有了答複。
崔盈不是穆元驍肚裡的蟲子,自然不知他這百轉回腸,只覺自己什麼招都使出來了,若是穆五這傻子不接招,自己跟跳梁小醜有甚差別。
“誰在那裡!?”
這熟悉而又討厭的聲音,讓崔盈面上的笑意下意識僵了一瞬,該死的侍劍,看穆五看得這麼緊幹嘛,大夫人那邊不要答複嗎,滄浪閣新進來的下人不要訓話嗎,他一個大管事,這麼閑得嗎?
她看穆五到日後找不到媳婦兒,多半就是他作的孽。
“侍劍小哥,我……”
我還沒說完,侍劍就擺出一副,不管你說什麼,趕緊給我走的臭臉。
三番兩次被人甩臉子,便是泥人也有了氣性,更何況崔盈這脾氣本就不好的,要不是她有求於人,家中逼迫,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差事兒,她才不稀罕。
“哼,我走便是,日後你們主僕便相依為命罷了,最好是能過一輩子。”
崔盈一抽衣袖,也不忍他了,譏諷了幾句,抬腳就要走。
“阿盈,表妹,留下。”
見她要走,穆元驍急了,忘了自己受了重創的臀部,打算起身來攔,打爛的皮肉立時叫他知曉了何為痛徹心扉,他齜牙咧嘴,一張俊俏的臉蛋都猙獰起來。
這一幕讓侍劍神情極為複雜,他家五爺能和別人說話就極為不易,今日居然和這位崔九娘子說了這麼多字。
看來夫人真真兒是對的,五爺待這位崔九娘子著實有些不同,這位表姑娘算是有福氣。
若是讓崔盈知道,孟氏和侍劍心裡認為穆五郎願意搭理她是因為,她碰巧運氣好,她多半就得生氣了,什麼叫碰巧運氣好,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知道老孃付出了多少嘛!
崔盈立馬回頭,“阿盈就知道,表哥是想阿盈留下陪表哥說說話。”
然後小人得志一般,“咳、咳,那就勞煩侍劍小哥帶路了。”
“你,最好是能讓我們爺高興。”
侍劍小聲警告。
那是當然,難道不是我,還是你這帶把的小廝嗎,崔盈心中腹誹,面上淺笑。
——
昭仁二十七年,振武軍節度使穆元承再次大敗回鶻,收複鎮州,定州,不日班師回朝受賞。
邊關傳來訊息時,寧國公府闔府上下,興高采烈,久不理事掌家的穆國公老夫人,安樂長公主率先發話,先擺流水宴席三日,府上下人賞兩個月的月例銀子,再給府上的哥兒們放了兩天,姐兒們一人再多裁兩身錦繡莊的夏衣。
這副普天同慶的架勢,崔盈忍不住咂舌,好大手筆,這府上下人她粗算沒個上千也有上百,每人都賞兩月月例銀子,然後裁衣服,擺筵席。
“這筆銀子可是要走府裡的公賬?”
崔盈磕著芙蕖從外頭買來的幹炒葵花子,百無聊賴地問著,她上輩子是幹財務的,在她看來這寧國公府的內賬,就跟個大型上市公司一樣,有自己的産業,田地,鋪面,還有在各地的園子約等於房産吧,這些呢就是寧國公府主營業務了,然後府裡的丫鬟,家丁,護院鋪裡的掌櫃管事,還有莊子上的莊頭都是公司裡的職員。
當然還有那些佃戶,這些呢就是外包員工了,這一下子每個人都發銀子,孟氏這個管理中饋的,估計得頭疼了。
芙蕖正喜滋滋的呢,她也有兩個月的月例銀子,特別是孟氏看重自家姑娘,她最近日子也過得相當不錯,出去也有面兒,那些個灑掃雜役,幹粗活兒的小丫頭們都圍著她姐姐,姐姐叫著。
“沒呢,奴婢聽說是老夫人的私房,長公主可是有食邑封地的,老太太富貴著呢。”
原來如此,那倒是不用孟氏費心了,他喵的,她居然忘了老太太是安樂長公主,是座金佛。
穆二郎要回來了,男主,班師回朝,這幾個關鍵詞在崔盈腦子轉了又轉。
她記得書裡,這次男主回來,迎接他的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寧國公府這個爵位世襲罔替,穆家的姑娘在宮裡已經是貴妃,老太太是公主下嫁,穆遠承,世孫,節度使,還捏著漠北狼軍兵權,他才二十七歲啊,就已經封無可封,賞無可賞了。
看似花團錦簇,實則烈火烹油,崔盈審視了一番穆家的目前局面,覺得有些不妙,可是轉念一想書裡幾百章的宅鬥,估摸著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
多半是急流勇退,或者後面奪嫡大戰中站隊成功?唉,她想這麼多幹嘛,照著書裡的架勢,寧國公府多半不會倒。
而且穆二郎可是男主,她嫁給穆五,就是男主戰隊的,總不會有錯,崔盈呷了一口冷茶,壓住那些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