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抬頭“啊?”了一聲,搖了搖頭:“怎麼了?”
嚮明:“沒事。”
他就是好奇,向遙是從哪兒弄到這麼水靈的番茄的。
畢竟豐縣這邊,這小玩意兒還挺稀少的。
他學徒的地方在跟向家灣相反的、縣城的另一個方向,回家路上路過縣城,倒是也看到有人在偷偷摸摸地賣。
只不過沒有想到,他妹這兒竟然也有,並且數量還挺多。
向遙還不知道,她輕易掏出了幾個西紅柿,馬上就引起了嚮明的懷疑。
送走幾個人之後,她沒有進屋,揹著手朝外走,打算繼續溜達溜達。
反正幹什麼,都比回家面對向家那一家子來得舒服。
秋天的景色沒有春夏那麼有活力,向遙看著山上紅黃相接的樹木,又看看近處田野裡的枯黃稻梗,不由得心生了些許悵惘。
大致算算,她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兩個月,說不上多順利,也說不上多不順利,過著過著,倒還真適應了起來。
適應了幾乎每頓飯都沒有肉,而只有涮鍋水一樣難吃的沒有油水的飯菜,適應了髒兮兮的茅房和粗糙的草紙,甚至還適應了及其難用的月經帶……
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不由得有些恍惚。
不過才這麼短的時間,她就覺得穿過來之前的生活恍如隔世,彷彿只是一場漫長而充滿想象力的夢,這有時候真的令人有些恐懼。
狗尾巴草的狗尾巴毛茸茸地掛在殷紅的唇邊,一顫一顫的,吸引住了向遙的目光。
她取下狗尾巴草,慢慢將之捲成一個小圈兒,套在無名指上,對著太陽自我欣賞了一番,儼然一個十分個性的戒指。
啊,這是一個連結婚交換婚戒的流程都沒有的年代啊!
正漫無邊際地感嘆,遠處高高的稻草垛子後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向遙停下動作,凝神靜聽,不由得有些想笑。
這熟悉的稻草垛子,還真是八卦的集中地啊,上次聽隔壁劉小桃跟丁有志的互訴情衷,也是這個草垛子呢!
聽不大清楚,向遙悄悄靠近了一點,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聽聲音,說話的應該是幾個小男孩,而其中兩個的聲音,一個是屬於堂弟向亮,而另一個,她在不久前就聽過,正是大姑今天帶過來的表弟李強。
這個年紀的小子聚集在一起,還悄沒聲地商量事情,往往沒有憋好屁。
向遙才聽了兩句,就不住地皺眉,心說這個論斷還真沒有錯,這幾個十來歲的小子,可不就是沒憋什麼好屁麼!
李強:“快說快說!”
向亮:“就五太婆家附近那座山裡進去不遠,那個傻子經常一個人去那邊撿板栗!他家又沒別的親人,我估摸著今天也在撿板栗。”
一個明顯在變聲期的少年也立刻跟著說道:“對對對!我前兩天去撿柴還看到他了,一瘸一拐的,走得死慢,嘿嘿!”
李強的聲音變得興奮起來:“那咱們現在就去!我們假裝是野豬或者狼,嚇死他,哈哈哈哈!”
向亮也興致勃勃,並且出了個新主意:“我知道那片板栗林不遠的地方有個陷阱洞,我們把他趕到那個洞裡去怎麼樣?”
變聲期少年:“好好好!我覺得這個好!”
有另一道聲音這個時候帶著些許擔憂:“這樣不好吧,那個付傻子人憨得不行,萬一傷了他咋辦……”
李強:“怕啥!傷了就傷了唄,他又不知道是我們幹的。”
幾個人說得興起,絲毫不知道有個人已經站在了他們倚靠的稻草垛的背面,將他們帶著濃濃惡意的計劃聽得一清二楚。
向遙也是沒有想到,幾個半大少年,腦子裡塞的都是這種刻意設計玩弄人的玩意兒。
他們口中的“付傻子”,叫付林。她在隊裡閑逛的時候見過,是一個腦癱患者,其實智力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