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看著向春:“小春啊,呂平都這樣求你原諒了,今天又有了咱們的見證,以後肯定是不會再打你了,你就、你就……嗚哇——”
她話沒有說完,已經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捂著臉大聲嚎哭了起來。
她傷心啊,難過啊。
她做老向家的媳婦,從嫁進來到現在有了孫子,這半生雖然過得艱難,也被婆婆日複一日地刁難,也和妯娌三不五時地鬧矛盾、生悶氣,但做人的老婆,她這半生是沒有挨過向根生的打的。
她尚且沒有挨過打,而她的女兒,她懷著期盼養大的頭一個娃,竟然身上到處都是傷口,竟然在婆家過得如此痛苦。
她悔啊!
當初為什麼覺得呂家是個好親家,而呂平是個好女婿呢?她太悔了。
可是……長久以來的觀念卻讓她十足地無措。
縱使她後悔給女兒找了個這樣的婆家,可那又該怎麼樣呢?
她不能叫女兒直接回孃家,再也不過那樣的日子。
她不能上前替女兒狂揍呂平一頓,因為所有人都會批判她。
她不能勸女兒放寬心輕飄飄揭過這件事兒,因為女兒會心寒。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周愛華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她甚至在各種各樣的為難中,恨上了向遙。
要不是向遙天天吃了飯不幹活,總是往外跑,又怎麼會撞見女兒和女婿的事情?
要不是向遙非不當做沒看見,反而硬要夾在裡頭搞事,還大聲喊了外人過去,怎麼會將事情鬧得這麼大?
向遙啊向遙,這中秋節裡的一場鬧劇,她怎麼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掀起來呢?
她實在沒有其他人好恨的,只好將怨恨的目光投向向遙想,心想這個攪事精為什麼還站在這裡,還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憑什麼這副模樣?
她憑什麼過得這麼好?
向遙敏銳地接收到了她大伯孃的目光,不由得詫異——
咋的,她都這麼幫向春這位堂姐了,現在大伯大伯孃兩口子不僅不趁著勢頭好好教訓一下呂平這個王八蛋,還用這種仇恨的目光看她?
有毛病吧。
想歸想,實際上向遙也只淡淡地回望了周愛華一眼,也就轉回了目光。
她沒有興趣看周愛華,這種連女兒受欺負了,都不能立刻為女兒做主的父母,說實話,她看不起。
是的,不是掉幾滴眼淚,哀怨幾句自己命苦,就能獲得別人的尊重的。
她大伯孃哭得再厲害,她大伯的拳頭握得再緊,兩人還不是一直沒有上前為向春撐腰?
虧她在路上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向春,可以叫上家裡的人,沖到呂家家裡去揍人,結果呢,這還是在向家呢,竟然都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站出來告訴向春,受了傷害和委屈,家裡會保護你,會幫助你。
呵呵。
“呵呵。”
向春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看著“苦苦哀求”自己的呂平,心裡前所未有地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