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張桂芝家的事情都在被田間的社員們掛在嘴上津津樂道。
至於孫知青,從哭著跑走之後,就沒有再出現了,大概是覺得臉面比工分更重要一點。
向遙知道,袁喜豐這小子的殷勤是白獻了,經此一事,人家孫知青恐怕是見了他都要害怕。
別說孫知青了,滿大隊的人家,有哪個不怕被張桂芝瞄上啊。
雖然被罵一下也不會造成皮肉傷,但心靈上必受重創吶。
不過多數人也能理解,譬如何月芝就嘆了口氣,說道:“早些年她也就是對自家男人兇一點,對外還是很和氣的,就是男人死了嘛,她又要養這麼多娃,不兇一點不行啊。”
向遙點點頭,懂了。不由得又想起劉巧雲,也不知道她在孃家過得怎麼樣。
原身兩個舅舅,也都沒有分家,她娘又是這樣不體面地被趕回去的,大概日子不好過。
哎,還是得想點辦法啊。
為人子女,她的責任只有劉巧雲,至於向家其他人,光是看著這些日子以來眾人對她或嫌惡、或冷眼旁觀的態度,她也生不出什麼親情來。
一時的思考並沒有阻礙手下的動作,向遙由生疏到熟練,這會兒已經能夠略為利索地拆秧、分苗,以及插秧了。
熱辣的日頭逐漸移到眾人的頭到了什麼,傳來一陣鬨笑聲。
弄得向遙心裡癢癢的。
一般這樣的笑聲下,多少有點小瓜嘛,哪怕沒有瓜,那也有點瓜的線索嘛,可惜啊,她還有好多工呢,不能去湊熱鬧。
“那邊不知道在說什麼咧,笑得這麼高興!”何月芝看向那邊,將向遙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兩人一個側頭,相視而笑。
都曉得了對方就是個愛看熱鬧的人,莫名就有一種親近感。
終於熬到大隊的廣播重新放起收工歌曲,向遙手裡還有半紮秧,後背還有兩紮,連忙埋頭苦幹,向遙快速地插完。
這些秧插進水田裡就抖抖擻擻,但要是就這麼橫躺在太陽底下,一個中午下來,都得蔫巴巴得立都立不起。
“哎呀你這個動作還是慢了點,來,遙丫頭,你把你後頭的秧遞過來!”
何月芝擼了一下腿上的泥,本來都準備走了,一看向遙那邊,動作是急急忙忙的,但在她眼裡還是慢得不行。
想著自己兜裡還有一把花生呢,她趕緊幫忙。
向遙這會兒也不扭捏,直接操了身後的秧就遞給她,嘴裡笑著:“那就麻煩嬸子了,嬸子你人實在是太好了,還好有你幫我,不然我要落在最後頭了呢!”
她長得好看,笑得美,嘴巴甜,何月芝臉上一下就笑開了花,覺得隊上像向遙這麼好的閨女真是沒有了。
也不知道向糧生和劉巧雲是怎麼生的,她咋就生不出這麼乖巧的孩子呢?
想想自家的皮猴子們,何月芝感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是真的大啊。
三兩下把最後的秧苗給插上了,兩人這才上了田埂,各自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