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人人都要參與勞動賺工分的時代,她想偷懶不幹活是不可能的,就是被三叔一家捧在手心的堂妹向秀秀,放了暑假那也得去田裡插幾把秧呢。
當然了,向秀秀有她爹孃幫著,意思意思磨個洋工就行了,更多的,還是用回家幫奶奶做飯的藉口偷懶。
說曹操就見著曹操,向遙開啟房門,就見著向秀秀在水井邊編她的大辮子。
這時候的頭發可不像後世講究一個淩亂蓬鬆美,人人都希望擁有一頭烏黑油亮的辮子,有條件的人家抹頭油,沒條件的,就往頭發上抹點水,梳出來的辮子又順又貼頭皮。
向秀秀的頭發就保養得很不錯,在一水兒因營養不足而幹枯發黃的辮子中,她的最黑亮、最好看。
向秀秀也看見了向遙,目光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屋子,又在那張白嫩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她神色間露出了一絲嫉妒,進而轉為笑臉:“姐,我中午換了身衣服,你給我洗了晾好。還有,奶說讓你今天下工後別急著回來,去塘邊扯筐豬草。”
這會兒其他人都已經先一步出門了,偌大的院子裡,就向秀秀一個人立在那兒。
向遙也往井邊走,撇撇嘴,不說話。
她有點起床氣,尤其是中午這個午覺沒睡好,心裡更不舒坦了。
什麼洗衣服、扯豬草,合著她就是全家的下人唄!
“姐,你聽見了沒有啊?”向秀秀見向遙不搭理自己,又追問一遍。
向遙捧了水漱口洗臉,清亮的水珠從她精緻的面龐滑至尖尖的下巴,又朝著地面滴落。
她睜開眼睛,睫毛濕漉漉的,遺留的水珠在太陽下反射著光芒,眉眼間帶了惡意的笑,在向秀秀的目光之下,微微啟唇:“哦,不洗,也不扯。”
向秀秀驚呆了。
她這幾天為了躲避雙搶,謊稱學校老師找她有事情,在縣城裡待了好幾天,加上本身平時就對向遙十分漠視,還真就不知道對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使喚的堂姐了。
她氣得編了一半的辮子也不編了,瞪著眼睛說道:“你是不想好過了是吧?叫你做個事還推三阻四,等著吧,看奶不罵死你!”
向遙猶如沒聽見一樣,一點都將她的話當回事,洗完臉就淡定地離開。
對付這種人,都不用多說什麼,光是無視她、不理她,當她不存在,就足夠讓她氣急敗壞了。
果然,向秀秀看著向遙離開的背影,氣得狠狠抓了一下頭發,眼裡的怒火簡直要化為實質。
哪怕是雙搶時節,種地的老把式們也不會在大中午最熱的那段時間勞動。
勤快點的稍微歇一下涼,一點多就出門趕任務,懶一點的,到了下午兩點,不想出門也得出門了。
整個向家灣第六生産隊,能拿工分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出工。
雖然是三天記一次工,但誰在誰不在,誰磨洋工誰踏實幹活,大隊長和生産隊的小隊長、記工員們都記得門兒清。
向遙雖然打小沒幹過地裡的活,但既然都穿來了,她也認認真真地完成分配給自己的任務。
就是吧,大夥兒都忙著跟老天爺搶天氣,各個兒埋著頭幹活,說話的人都少了,八卦可不就也跟著少了。
向遙忙活了一陣,直起腰來,只覺得整個背部都跟上了鏽似的,又僵硬又痠痛。
汗水滑到被稻葉剌出來的印子中,更是一陣陣刺痛麻癢。
她一把抹了從草帽沿處滾下來的汗,左右張望了一下,見著左前方一個熟人,心裡有了主意。
不多一會兒,楊小紅邊上,就立了個窈窕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