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下了車,把門先關了,然後走到了那個人身邊,他巴拉了巴拉,很快過來又敲了窗戶:“是喝醉了,周總你別下來,他把衣服脫了。”
這是真的醉的意識都模糊了,體溫調節都出了問題!
這不能不管,這雪這麼大,睡一夜就成冰棒了,得凍死。
周漁就說:“你們給他把衣服穿上,車子後座還能坐一個人,咱們找個派出所送過去,他家應該住附近。”
一個醉鬼死沉死沉的,三個大男人折騰了半天才將他的衣服穿上塞進了車裡,等著車門一閉,頓時車裡一股子酒味兒和酸味,周漁忍了忍才說:“往前開開吧。”
好在,沒開多久就碰上了行人,他們問了問路,很快就到了派出所,將人架了進去。
周漁去說的:“我們是外地過來的,路上碰見了個醉鬼,躺在雪地裡睡覺,這種天要是睡一覺就沒命了,就弄了過來,能不能放你們這裡過個夜,讓他醒醒酒?”
值班的警察一聽,立時有人站了起來:“就附近嗎?我看看認不認識。”
周漁還想回答,對方已經認出了人:“這不是日化廠的袁大勇嗎?”
周漁本來想將人交給警察,然後趕緊去日化廠,沒想到這人也是日化廠的,這還挺有緣分。
不過認識最好,省的還要留下處理這事兒,他們已經遲到了,周漁就想告辭,哪裡想到,警察第二句話是:“你說這個日化廠,怎麼淨出事,上午剛去了一趟,這又來一個。”
周漁就不動了。
李曉明幫忙打聽日化廠,只能打聽對方的裝置如何,運營情況怎麼樣,但廠子裡的具體的事情是打聽不到的。可偏偏周漁不是隻要裝置的,她目前在日化方面,可以說是一無所有,裝置要,熟練工人她也要的。
可如果這個廠的風氣不太好,那就不行了,那是事倍功半。還不如周漁自己招聘培訓呢。
這種事,司機小王和週三春都不懂,但範廣西作為車間主任他是懂的,他和周漁相互看了一眼,立時就有了默契,範廣西過去直接遞了根煙,“同志,他喝醉了跟日化廠有什麼關系?年輕人嘛?天又冷,喝點暖和。”
對方顯然也是煩死了,一肚子牢騷,接了煙跟範廣西就聊起來了:“怎麼跟日化廠沒關系,不就是因為日化廠要倒閉了,他們工人都沒工作了,才鬧騰的這麼多事嗎?”
“今天還算好的,喝多了直接睡了,前幾天他喝多了,跑到了日化廠廠長家裡去,差點給人開了瓢!”
“呦,這麼厲害,他怎麼還在外面?沒抓他?”範廣西皺著眉頭,“這不是故意傷人嗎?”
“是傷人,但這事兒,他們廠長也理虧。你們外地人吧,口音不是這邊的。”
範廣西實話實說:“我們出差。”
對方一聽也就放了心,倒閉的日化廠肯定沒有出差任務,“恐怕不知道,這個日化廠可不是國營單位,78年改革開放以後,村裡和鎮上想要發家致富,共同合營建了這麼一個廠子,招收了兩百多個工人。”
“這個招工有個好處,廠子是在鎮裡的,不是農業戶口,所以當時招工的時候就有了貓膩,這些工人都是農村的,花了大價錢買的名額。本以為當了工人就是城裡人了,可以拿工資一輩子不用愁,誰能想到,不過四年,就不行了。”
“用他們的話說,這四年的工資還不如買名額的錢多呢,這不是虧了嗎?這一說要倒閉賣廠子,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這喝了酒鬧的,還有去廠子裡偷東西,打砸的,這些天處理了不下二十起。”
他們可就是來買日化廠的,誰能想到這廠子這麼多麻煩呢。
周漁問:“這麼買賣名額沒處理嗎?”
“處理了,當時的廠長已經退休了,目前已經立案審查了。要不這事兒也不能這麼跟你們說。行了,今天晚上讓他在這兒睡一晚上吧,謝謝你們熱心幫忙,要不要留個姓名地址,等袁大勇醒了,我讓他們謝謝你們去。”
周漁自然不用:“不用了,我們也是順手。”
等著出來,上了車,範廣西就說:“這廠麻煩挺多,目前還立案了,還能買賣嗎?再說,偷盜,打砸也不知道裝置怎麼樣?”
周漁想了想說:“反正這麼大雪,也回不去,咱們找個其他招待所先住下,打聽打聽再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