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笑著說:“不過來也不能看到你的表演。”
一說這個,尤雪麗就一臉盼望的樣子,等著周漁的評價,周漁也很坦誠:“挺好的,起碼我知道你要傳遞什麼。”
尤雪麗就鬆了口氣:“南河廠效益不好,他們就想轉型拍故事片,可他們原先是拍紀錄片的,連個演員都沒有,就從廣播員大賽裡挑了一些人。我其實有點害怕,他們這是矮子裡拔將軍,硬誇,不過你說挺好,我就放心了。”
周漁就問她:“你看過雷雨嗎?怎麼想的?”
尤雪麗手一攤:“沒有啊,第一次看,我沒怎麼想,我就覺得應該是那樣。”
“那還真挺有天賦的。”周漁說。
尤雪麗是有求於人,自然有著諸多的問題想問周漁:“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就很迷茫。我知道有這個機會,也挺高興的,畢竟哪個姑娘不想上大螢幕啊,起碼能留住我的青春吧。可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熱愛,我現在沒覺得我熱愛,我甚至還擔心,丟了我的好飯碗。”
“我覺得我這樣的挺不好的,你懂嗎?我不是為理想去幹什麼,我就是為了我自己!”
尤雪麗是個坦誠的人,周漁跟她根本就沒交流過,可她在周漁面前將心底事全說開了,周漁只覺得這姑娘真可愛,也說了。
尤雪麗很驚訝:“我這樣還可愛嗎?”
周漁點頭:“為什麼不可愛呢。除了極少數人,大多數人也是在邊走邊摸索,人的一輩子這麼長,怎麼可能立下一個理想,就一頭紮進去再也不出來呢。”
“至於你認為自己的自私,這其實特別正常。我種蘑菇也不是為了讓南州以及全國人民吃上蘑菇,是為了賺錢啊。”
“我想賺錢,你覺得將好看的容顏留下記憶,這沒有什麼本質區別,不用苛責自己。”
周漁這麼說,好似將尤雪麗身上某些繩索剪開了,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人也輕鬆了不少:“可我還擔心,什麼是演員,我能幹好嗎?幹好了是什麼樣子?幹不好是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
“你家有電視嗎?”
尤雪麗搖搖頭:“沒有,我媽捨不得買,宿舍有人家買了,我弟弟經常去看,我都這麼大了,不好意思去看。”
那就不好辦了。
“這種事只有兩個辦法,一種是多讀書,一種是多出去走走見世界。”周漁笑著說,“你前者是不行了,只能用後者了。”
“我知道演員是什麼樣,也知道做得好和做的不好是什麼樣子,可我的知道不能套在你的身上,你得自己知道,最低你能接受嗎?最好你會為它奮鬥嗎?”
尤雪麗迷茫地看著她:“可我怎麼看?”
周漁就說:“你最近有時間嗎?我是說這邊催的緊嗎?化工廠能請假嗎?”
尤雪麗點點頭:“我有年假,製片廠這邊,那部故事片還在籌拍當中,所以給我考慮的時間也比較久,讓我在新年前進行答複就行。”
“那就出去看看吧。去京市演員紮堆的地方看看人家的話劇。要是辦的下來的話,去香江,那才是真正發達的娛樂業。以後我們也會那樣的。都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這簡直讓尤雪麗吃驚:“那得多少錢?”
周漁說:“一千塊怎麼也夠了,我借你,就當謝你幫我開啟蘑菇市場。說真的,沒有你的幫助,平菇不會這麼容易就開張。”
尤雪麗有點躊躇,周漁也指望她一時間立刻能下決定,說完就站了起來:“你好好想想,想好就去蘑菇攤給我遞信。我先走了!”
尤雪麗很自然地站起來送她,可是周漁能看得出來,這姑娘的眼神都是迷茫,她顯然正處於激烈的思考當中呢。
周漁不是大款,這錢借給她一方面是因為真的借用了人家的幫助,另一方面也是看到她的確有潛力。
爸爸給她起名的時候,就選了漁這個字,說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也願意去做到這個字。
很多人不就是差個機會嗎?
考慮了兩天後,尤雪麗終究還是想把握這次機會,跟周漁說她想出去走走。周漁就如約將一千塊錢拿給了她,不過這姑娘很有分寸,她給周漁了一張欠條,上面簽了名按了手印,順便還給了個抵押物,她的畢業證。
周漁:……
送走了尤雪麗,五家店面的裝修也過半了,商務局的訂貨會終於要開始了。
週二各廠的廠長銷售們陸續到達,薑桂香也把外甥王建叫了來,跟周漁見了個面,要兩人先熟悉一下,怕兩人生疏,到時候不好打配合。
哪裡想到,一見周漁,王建就滑跪了,手裡拿著南州晚報,跟周漁是這麼說的:“這報紙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我真沒想到,還能這麼賣東西。”
“我看的時候我就想,我得拜託我阿姨見見你,要是能跟你學上一招半招,那我可厲害了。哪裡想到,居然給我這麼好的機會。周同志,我願意跟著你幹,什麼條件都行?只要讓我跟著你學,幹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