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收拾好情緒後氣定神閑的模樣,再看看他眼神裡的笑意,沈晚月哼了一聲。
“誰讓陳局長剛才跟個濕漉漉淋了雨的小狼狗似的,我這肯定要多看兩眼,不讓看嗎?”
陳勳庭並未因這個描述覺得被冒犯,反而很吃這一口,就勢拉住了沈晚月的指尖,“隨便看,你還想怎麼看,我都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
沈晚月餘光看了眼左右關的緊閉的房門,另一隻手探過去,迅速的從他胸口一路墜落。
那雙靈巧纖細的手像是墜崖般落地,指尖輕攏著。
瞬息的工夫男人呼吸沉重沉重起來,可剛要做什麼,眼前的媳婦兒就已經早有預料的躲開。
她眼梢還帶著挑弄成功後的得意,笑著快走了兩步:“我去洗漱,你等會兒喊陳文傑起來,他昨晚上說了早上要跟我們一起出去買早飯,等會兒見啦。”
浴室在院子的西邊,走出堂屋,門也就勢被關了起來。
門縫中,陳勳庭望著她走遠的背景,心頭被她點燃的火氣冒起來又壓下去,最終化作了嘴邊無聲的嘆息。
桌上有他一早泡的濃茶,放的已經有些涼了。
陳勳庭走過去一飲而盡,轉頭將微微散落的發絲打理好後,這才轉身去敲陳文傑的房門。
一家三口出門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沈晚月仍有些不放心,“留他們在家安全嗎,要不你倆去我守著。”
陳勳庭:“再安全不過,衚衕對面就是派出所。”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找個時間請你朋友吃飯呀。”
“不用請。”
陳勳庭頓了頓,轉頭認真道:“這房子瞧著新,但也裝了有幾年了,平時就是專門接待用的,走的時候有人再來收拾。”
沈晚月有些錯愕,“接待?那應該是接待很重要的賓客吧,我們也能住?”
陳勳庭眼含笑意的看過去,“能的。”
當然能。
沈晚月頓了頓也才反應過來。
陳勳庭雖然職務是副局長,可卻是上海工業局的副局長,職級上早評上正處了,他來滬市開會,代表的是整個滬市工業界,自然有人專門負責接待。
而這次過來帶了家屬,也自然有人給他安排包括家屬的住處。
“可我看你好像對這一片很熟悉,還知道對面的派出所,是之前也在這邊住嗎?”沈晚月忽然有些警惕的看過去,“你自己住這麼大一個四合院?”
陳勳庭一怔,忽然嘴角笑意更深,“你在緊張我嗎?”
沈晚月剛要嘴硬說沒有,可想了想,硬是對視了回去,“對!不應該嗎?”
“應該。”陳勳庭語氣更加溫柔,甚至還有些得意,“你這麼緊張我很高興。”
“……”
“以前在住過,但不是我自己,是跟……跟一位叔叔,和他的幾個學生,那時候這裡的四合院跟現在不同,屋裡沒有裝修,只有一片布簾子當做格擋,分了兩間大通鋪。”
“大通鋪?”
“對。”
“那兩年,每年參加了國家人才招募的學生,來京市透過考核後可以直接上大學,我那時候讀研剛回國,分配的教授帶著我來這邊參加考試。”
沈晚月若有所思,“難怪你對這邊熟悉呢,那這麼說你在京市也生活過很多年,應該也不難在這邊找到工作,怎麼後來還是回了滬市。”
陳勳庭沉默了片刻,這才說:“在這邊……上學時候還好,可是那時候回來給我分配到了一所大學教書,總是能聽到跟我父親有關的事情。”
“父親不是……”沈晚月猛地抬頭,“難怪那天你說我居然能想到那些,這麼說來,父親還真的不算是失蹤?”
四月天,天光亮的還晚。
三個人走出了衚衕後,太陽才剛從雲縫中露出一點橙紅。
“早些年家裡收到他的過信。”
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卻被陳勳庭在這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上,輕飄飄的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