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鶴徵語氣尤為冷靜,他檢查了下林錦璨脖子上的傷口,立刻將人橫抱而起,斬殺攔路人後,翻身上馬。
馬兒長嘶一聲,沖出叢林,在曠野中撒腿奔跑起來。
前方是星河垂野,萬家燈火,身後是刀光血影,箭雨紛飛。
林錦璨吸了吸濕潤的鼻子,手懸在半空中半晌,最終嗚咽一聲,抱住那道寬厚的背脊。
將狼狽虛弱的面容埋入他毛茸茸的狐裘,耳畔廝殺聲漸飄遠,血淚淋濕的衣袖,被男人的體溫燙熱。
所有的風雨,在這一刻,都被人抵擋。
她咬唇偷偷哭了好半天,最後忍不住抬手,貼在男人脖子上。
謝鶴徵專心前方路況,無暇顧及林錦璨的情況,這冰涼濕滑的小手往他後頸窩滑去,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求饒道:“好癢,冷的話,就把手放我胸前好不好?”
林錦璨一個勁搖頭。
謝鶴徵見人直抖,笨拙安慰道:“我沒事,不要擔心我,我很厲害的。”
林錦璨耳道嗡嚀,她聽不清謝鶴徵說什麼,只知道掌心的溫度,告訴他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夜風習習,打更鑼聲陣陣,露水把街道上的青石板潤得發亮。
林錦璨隨著這個她確信的人,疾馳於大梁春夜中。
她貪戀到希望這條路是永無止境的。
……
林錦璨又躺到了那張熟悉的小榻上,這是謝鶴徵在侯府外的一處私宅,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這裡了。
每回來這裡,不是要死了,就是要死了……
林錦璨半睜著疲憊的眼睛,對頭頂上的青紗帳發呆,人一閑下來,就會想起傷心事,她轉了轉漲紅的眼眶,把腦袋縮排了被窩。
“……小姐,這樣會悶壞的。”
婢子見林錦璨這樣,咬著指甲不知道怎麼辦,主子離開時叮囑過她,若對這位小姐百依百順,可這下真要悶過氣去了,她要掉完蛋!
林錦璨吸了吸鼻子,悶著說:“人呢?”
“奴婢在!”
林錦璨搖頭,自言自語說:“謝鶴徵去哪裡了?他為什麼不在?”
婢女不熟悉府裡的人:“府裡一位姨娘出了事,大人先回府了,好像是叫蘭什麼的吧。”
“叫蘭時對吧。”
林錦璨沉默了半晌,冷淡道:“是什麼事?她現在身子可嬌貴,若有什麼閃失,不得讓你們大人心疼壞了?”
“就聽見說,那姨娘弄髒了嘉寧郡主的衣裳,就被賞了巴掌,跪在石子上好幾個時辰。”
林錦璨一愣,嘉寧這麼快就要對蘭時動手了?不過,謝鶴徵既擔心他的愛妾和未出世的孩子,那假惺惺的把她晾在這裡算什麼?
“你去休息吧,我想靜靜,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包括那個姓謝的。”
她是時候要靜靜了。
婢子懵懂點頭,才踏出門檻便迎面對上謝鶴徵。
“怎麼樣,人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