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玻璃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少女的發絲在轉身時迅速掃過了他的鼻尖, 鋒利如刀片割得人面板生疼。
謝鶴徵掌心撐在沙石地上,他抬指,輕輕觸碰了番還在微微刺痛的鼻骨, 隨後
抬眸看了眼那道纖瘦決絕的背影。
他勾唇嗤笑, 起身追了上去。
林錦璨走的很快,她撥開人群彎繞了很多小巷子, 縱使街鋪琳琅滿目, 新鮮玩意兒應接不暇, 她卻從不駐足觀賞。
直到耳畔的嘈雜聲被鑼鼓喧天,聲聲絲竹掩蓋,林錦璨這才把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戲臺前。
水袖起, 竹扇開, 綵衣翩躚的伶人蘭花指撚, 幾句悠揚哀惋的唱詞後, 隨著笙簫停下, 那伶人眼珠下的脂粉忽然化開,細細一看原來是淚。
驟然間,臺下掌聲如雷鳴。
“此女有這樣的結局, 當真大快人心啊!夏國這夷蠻之地, 堂堂公主也這般野蠻不知廉恥,不好好撚花刺繡和親嫁駙馬, 偏要舞刀弄槍,拋頭露面張揚於市!”
“此話怎講?”
大叔聽罷走到方桌前, 一條腿高高踩在凳子上,挽起袖子朝眾人招了招手:“這雍熙公主本名叫蕭嫵一,她一介女流,卻酷愛刀戈相見, 打打殺殺。”
“夏國國弱,邊境屢屢被犯,大家可曾記得元嘉三年赤水之戰,咱們的現在常勝將軍謝鶴徵,頭一回吃了敗仗的事兒?”
眾人聽罷相視一眼。
“難不成是因為那嬌滴滴的公主?”
大叔頷首:“我侄兒曾是謝將軍麾下一名小兵,他告訴我,是這位公主喬裝打扮混入夏國行軍隊伍,後突破重重防衛半夜潛入,一把火偷偷燒了咱們大梁軍隊的糧庫。”
“那可是寒風刺骨的大雪天,咱們的同胞是硬生生被凍成了人幹啊!此女手段卑劣,勝之不武。”
話音剛落,眾人義憤填膺,罵聲連連。
哦,原來這哭泣的伶人扮演的是自己啊,這場戲唱的是她與某將軍子虛烏有的恩怨。
林錦璨淡淡地瞥了眼身邊拍腿嘆氣的大叔,幹脆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來聽,聽這大叔到底能編造的有多離譜。
什麼火燒連營,率兵打仗的,最離譜的,還是她跨著戰馬和謝鶴徵單挑,結果被謝鶴徵打的滿地找牙。
她自小不過也就是身強體壯,偷學了些花拳繡腿罷了,那時候選擇和謝鶴徵幹架,不是找死嗎?
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怎會一點記憶也沒有,林錦璨感嘆,今天糟心事兒怎麼就這麼多呢?
“原來你喜歡聽戲?”
林錦璨蹙眉,回頭看了眼方才這出戲的男主角兒。
“不喜歡。”
她不願多看謝鶴徵一眼,冷道:“只是路過,聽見些某些群體說女子舞刀弄槍是不知廉恥,想一巴掌拍過去罷了。”
謝鶴徵低首淺笑道:“這世道女子確實艱難,我行軍打仗多年,見過這世間許多疾苦,尋常百姓家的女子不曾讀過書,她們大多嬌弱,思維被固化,一旦脫離父兄丈夫的羽翼,便無法自保,任人宰割。”
林錦璨打斷他道:“你錯了,我其實從不覺得撚花刺繡有什麼不好的,我精於丹青,紅椿擅於算賬管家,嘉寧郡主馬術了得,我阿姊的琵琶名動大梁,我們只不過比你少了個物件,若有,恐怕早就出去立一番事業了,怎會困於這四方天?”
謝鶴徵一愣,對上了少女那雙真摯澄澈的雙眸;“其實,我曾有幸見過這位公主一回。”
“?”
面具下,林錦璨蹙眉,她見過謝鶴徵這事兒她怎麼不知道。
“在哪見過。”
“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