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融化的小溪邊,一間雖破舊但整潔茅草屋立著,斑駁老舊的柴門角下,一隻小爐旁正冒著熱騰騰的水氣。
這裡曾是大夏的國土。
看來,他猜想的沒錯。
謝鶴徵看了眼懷裡睡過去的人,朝她軟嫩桃紅的臉頰掐了一把。
小姑娘滿頭大汗,細細的眉毛蹙成一座小山,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他袖子上淌。
真的暈過去了。
他嘆氣,抬手叩響門扉。
裡面出來的是一位十來歲的小女孩,她玩著手裡的辮子,見是個模樣俊美的男人,剛努起的嘴便放了下來:“你們幹嘛?叫什麼哪裡人?要借宿報上名來。”
謝鶴徵把編造的身份和名字重複了一遍。
“她,是我的妻子。”
“她身子向來不好,是我一時疏忽,讓她著了涼,姑娘可否收留我們一晚?”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們,隨後跑回屋子朗聲:“奶奶!有客人來了!”
…
林錦璨又夢魘了。
夢裡,她在陰暗潮濕的牢房,周遭是熊熊烈火,駭人的慘叫。
一圈圈如林牌圍繞著她陰魂不散。
當親眼看見敵軍鐵騎踏碎兄長骨肉那刻,她整個人接近崩潰的狀態,甚至最近,那些畜牲連懷著身孕的皇嫂也不放過。
空中飄散的衣裙碎片夾雜著女子哭喊,鮮血淋漓的回憶湧入腦海,拉著她下墜,再下墜。
忽然,一位少年郎踹開門掐著她的下顎,試圖往她口中灌入鴆酒。
舌間苦澀,毒酒滾燙,痛入骨髓。
她死死盯著,對方容貌模糊,但唯獨能看見對方那雙深邃濕潤的雙眼紅如滴血。
過往愛恨痴纏皆消散,夢裡,她大喊一聲,抬手用力一推。
“砰”的一聲,瓷碗迸裂開裡面褐色藥汁四濺。
林錦璨驟然睜眼,她捂著胸口猛烈咳嗽,將吞入腹中的那口苦澀液體逼出。
左腿腫脹難忍,她抓住被子忍不住嚶嚀了起來。
然而一雙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額頭,輕柔將她安撫,鼻間是一絲熟悉親切的氣味。
她轉頭的瞬間,一道年邁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令她錯愕驚惶。
“雍熙公主,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