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告訴她,她模樣嬌美,是制服男人最好的毒。
自那時她便有了個新身份,冒充已經死去的林家二小姐,日後利用貴女的身份,潛入謝家做細作。
日子本來就這麼清淡如水的過了三年,直到獵物現身的那天。
謝家二郎路過她所住的莊子時遇了劫匪,在刀劈下來的那刻,為了博取信任,她以命相護。
謝二感激不盡,常以書信與她來往,後來更是會半夜從謝府偷偷跑出來看她,給她買最喜歡棗泥糕吃,她亦會給他繡些女兒家的玩意兒佑他平安。
謝二情竇初開的年紀,一來二去這春心便動了,鐵了心要娶林家二小姐為正妻。
空谷間不斷傳來幽幽的狼嚎聲,林錦璨回過神,她腦海裡竟然蹦出謝二發起怒來,那張猙獰兇狠的臉。
她搓了搓胳胳膊起身,無論日後如何,先平安度過今晚才是。
少女戴起火紅披風的帽子,把整張小臉埋在柔軟的絨毛裡,她蓮步輕移,抱著雙臂一人緩緩行走於白茫茫的山林間。
寒風灌入肺葉,視線朦朧間,她想起死去的爹孃和兄弟姊妹的亡魂,收緊拳頭,將委屈嚥下肚子。
蕭氏血脈只剩她一人,她只要在一日,這複國之心便永遠不會坍塌。
鼻尖驀然酸澀難忍,心髒驟然緊縮著,她蹲下將壓抑許久的淚水在這無人之境宣洩而出。
溫熱的淚水砸入雪地,林錦璨抱著與她相依為命的小貍貓蹭著,只是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什麼,心髒猛然一沉,隨後取而代之的是未知的期待。
她蹙眉,回憶起謝家管家最後的模樣。
他在舉刀殺她時,他的狀態為何與常人不同?
雙唇烏黑,眼白飽滿血絲,嘴角似乎掛著血。
這模樣明顯是中了毒啊!
謝家管家原本是在她的馬車上動了手腳,想馬兒驚了才讓她滾下山崖摔死,但她不是林錦璨。
在馬兒驚了時,她利索地割斷韁繩,在墜崖的瞬間,她用內力踩於崖壁上枝椏,才不至於慘烈地震碎五髒六腑。
若非謝家管家毒素發作,她不足以這麼容易殺掉他。
可這毒哪裡來的?
又或者說,在馬車亂竄墜崖時,還有誰來過?
謝夫人的陰謀定是隻有她自己的心腹才知道,在這荒郊野嶺,除了自己,還有誰要殺他?
林錦璨驀然想起一個人。
她松開眉頭,心中驟然酸澀難忍,起裙擺便迫切地在冷杉林中飛奔了起來。
沒過足踝的積雪融化,寒意透過薄薄的鞋底侵入她身子,林錦璨反覺得心中燃燒出久違的暖意。
淚水不知不覺從眼眶裡滑落,少女臉上卻是沒有任何悲切或波動的表情,此刻,她心中只有唯一的信念,回到屍體旁。
是啊,師父救了她,怎會隨意扔下她不管了呢?
奔出冷杉林,寬廣之處風饕雪虐,天邊月色被烏雲淹沒,除了地上的積雪,這天地萬物,已是一片昏暗。
林錦璨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跑了出去,山體都是雪塊,她不敢大聲呼叫,只痴傻地尋找著那道或許從未出現過的身影。
天色愈來愈暗,少女終於清醒過來,
跪坐於雪地上,看了眼身邊的斷頭屍。
林錦璨扒開青色布衫,發紫變硬的面板赫然映入眼簾,她用指腹摁壓著,最終在屍體的胸口摸到一塊異常凸起。
她用小刀挑開,是一根毒針紮在裡頭。
這毒針並非千機閣所用暗器,不可能是師傅所為,林錦璨腦袋上的火苗似乎被澆了一盆冷水。
可到底是誰?
少女將屍首身上的火摺子和訊號彈塞入袖中後緩緩起身,才走出去幾步她忽然覺得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