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鯉臉頰微紅,眨了眨眼:“我放在枕頭下面了。每天都帶在身上,萬一掉了可怎麼辦。”
見紅鯉小心翼翼的樣子,蘇蘇抿唇一笑。
原本放在心上的事讓她生了鬱氣,此時鬱氣一散,所思所想也變得開闊起來。
徐弘簡受傷一事讓她受了驚嚇,近日見他左臂傷勢恢複得很好,仍是存了擔憂,甚至有幾次在夜裡被夢魘困住,醒來時心跳個不停,身子也覺疲累。
她又不是他的正房夫人,能毫無顧忌地一問到底。徐弘簡有什麼事,也沒有必須和她交代清楚的責任。
蘇蘇向來懂得分寸,不該知道的絕不多嘴一句,可於此事上,她憂慮太過,這幾天硬生生逼得自己夜不能寐,也才明白了自己隱在心底不敢說出口的心思。
若她只是朝寧院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也還能自請同去,伺候一二。出行時把通房帶在身邊,傳出去到底是敗壞名聲的。何況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先不說他應不應,蘇蘇是開不了這個口的。
想來想去還是去寺裡住上一個月為好。
去寺廟裡虔心供佛,抄經跪拜,既是全了她的一片心意,報他的恩情,也能讓她從多慮的心境中脫離出來,澄淨憂思。算是兩全其美。
此事一想通,蘇蘇鬆了口氣,也慢慢覺出疲累。
精神緊繃太久,把夜裡沒睡好帶來的痠疼給忽略了。這會兒一動作,才發覺膝蓋上下都酸酸的。
鄭嬤嬤本就心細,今日見蘇蘇不大開心,更是觀察入微,蘇蘇眉心一蹙,鄭嬤嬤立馬便發現她身有不適,忙叫紅鯉去給她揉捏解乏。
有小禾小苗兩個小丫頭陪著,蘇蘇午膳都多用了些。
午膳過後,蘇蘇也陪著她們在屋裡玩了幾個時辰,還拿出筆墨教她們倆寫自己的名字。
小禾小苗的字歪歪扭扭地寫滿了兩大張。蘇蘇瞧著有趣,等墨幹之後好生收了起來,和自己剛開始習字時練的大字放在一處。
心結一解,白日又玩得盡興,晚間蘇蘇很早就生了困,天黑後不久便歇下了。
鄭嬤嬤看著她上床,等蘇蘇呼吸平穩,顯是睡熟了,鄭嬤嬤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蘇蘇雖未與她吐露心事,鄭嬤嬤還是能猜到幾分的,無非就是與小主子相關的什麼事惹得她不開心。
鄭嬤嬤活了一大把年紀,在鎮國公府的下人裡從來是說一不二的,就是主子們也敬著她三分。她對外向來是形容肅穆,一般的小姑娘見了她都心生懼意。再加上鎮國公府多年未有孩童降生,鄭嬤嬤慣常都冷著臉。
自從來了朝寧院,鄭嬤嬤臉上才多了笑。
小主子看上的這個姑娘明豔嫵媚,性子是一等一的好,對身邊的人關切有加,每日裡見了人都輕聲慢語,臉上掛著笑,簡直不能更討人喜歡。
鄭嬤嬤皺了皺眉,頭一回對小主子生出些微不滿。
嬌氣的小姑娘是要護著寵著的,對蘇蘇這般好的姑娘,哪有人像小主子這樣讓人生氣的?
鄭嬤嬤帶著這股不滿,眉眼沉沉地邁步走向書房。
因著心上淡淡的不悅,在聽見青木說出“姑娘她說想去慈濟寺住上一段日子”這句時,鄭嬤嬤心口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意。
叫他惹人生氣,讓蘇蘇不開心。這下好了,蘇蘇直接去慈濟寺住上些日子,他每日回府,只能看到冷冷清清的朝寧院,趁此機會,他好生反思反思才能長記性。
鄭嬤嬤壓了壓上揚的嘴角。她側眸見徐弘簡冷著臉不說話,才道:“慈濟寺背倚的幾座山景色不錯。姑娘去那兒散散心也好。”
徐弘簡不知蘇蘇為何起了這個心思。
他案頭上又落了件須得他親去處理的公務,怕是要忙上大半個月,之前說要帶她出遊,大概是不行了。
蘇蘇極少主動提出些什麼,他沒道理不應。
她去慈濟寺這一個月,他回朝寧院再不能見她的房間亮著燈。
徐弘簡忽略著那絲絲縷縷纏繞著的留戀,抬眼對鄭嬤嬤道:“她在慈濟寺這一個月多有不便,勞嬤嬤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