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愛爾柏塔正在使用某種希琳不瞭解的能力拷問她。
“好,我說!這附近已經感受不到鮫人的氣息了,她們都死了!”塞壬發出尖叫,可卻像是一支悅耳的曲子。
希琳想起對於鮫人族詛咒的描述,她們會在夜晚的海面上唱歌。
那不是唱歌,而是一種悲鳴。可在人類的傳說中,這種痛苦的呼聲,是一種美妙的歌謠。
愛爾柏塔後退了一步:“早點配合多好。”
她沒有笑,也沒有表情,她不為這曲子動容,甚至說,這悲鳴因她而起。
希琳咬著下唇。對她極好的愛爾柏塔對待塞壬的態度可以說是殘忍。
“等差不多了,就把她放下去,她知道該怎麼做。”愛爾柏塔對著手下的血裔囑咐一句,朝著希琳走來。
她的視線先是落在希琳臉上,然後慢慢眯起血色的眼瞳。
“覺得我對她太壞,太殘忍了?”她一下就猜出希琳的想法。
希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實際上,她不知道該做出什麼的表情。
塞壬險些殺了她,這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真的去信任她,可她們同為海洋的女兒,海將她們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她是逃兵。”愛爾柏塔回答,“海的神逝去之後,她逃離了原本的位置。作為強大的四尾海妖,她的離去,讓鮫人族抵抗汙染的難度數倍增加。我們一直養著她,就是因為看清了她逃離了一種宿命,繼而迎接了另一種更加悲壯的宿命。”
“這種手段不正義,不光彩,可它有效,有用。”愛爾柏塔搖了搖頭,“我們需要這種手段,很多時候。”
“如果是我的話,應該也……”
“不。”吸血鬼的女王強勢打斷了希琳的話語,“我知道你想為大海做些什麼,但希琳,這東西不是人類能夠接觸的,讓塞壬來。”
“她也能召喚水的力量,過濾掉這片海域中被汙染的海水。”
“這對她的損害……”
“希琳。別心軟。這是她逃避的責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溢口逐漸展現在希琳面前。
和她在海之冢內看到的壁畫一樣,這裡展現出的是一處張開的血盆大口,此刻正在不斷地向外噴吐之中讓人感到惡心反胃的氣息。
長生種的領袖紛紛出現在夜幕女士號的甲板上,除了愛爾柏塔和康斯坦丁,還有幾位希琳見過但叫不上名字的強大存在。
“你去船艙裡。”康斯坦丁上前,看了一眼希琳。
“為什麼?”她感覺不解,保護大海,這本身就是她的責任。
“只是讓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具體的內容我們可不會告訴你的。”愛爾柏塔又添了一句,說服希琳回到船艙。
“那你們帶著我出海,是為了什麼?”希琳徹底搞不懂這些長生種的腦子裡到底在盤算什麼了,她們在短暫的時間內向她灌輸了很多超乎普通人設想的事情,又在某些時候欲言又止。
這些人這樣說話,居然還能活一千多歲?開玩笑的吧?放在海上,以這種玩弄他人的態度,早就被口水淹死了。
“我們希望你回家。”康斯坦丁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反而利索地給出的答案,“至於面前的危機,這是長生種的事情。”
“你和家裡人吵架了。”愛爾柏塔聳肩,她的紅色眼睛閃爍著光,似乎動用了一種影響人意識的魔法。
“這很困難,希琳,認清了家人並非設想中的家人,再去真心對待她們,非常困難。瑪法現在對躲著康斯坦丁,她是我們的家人。”
“大祭司很早之前就和我說過,南方和北方之間必然會發生一場戰爭,而這一切,是因為我……”希琳呢喃著,她猛然甩了一下頭發,掙脫了影響。
“你對我用魔法?”
“這麼會是因為你?你只是一個合理的藉口。”
“謝謝你,愛爾柏塔。”希琳神色複雜地看著愛爾柏塔,她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她對她的態度卻發生了幾次變化,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可只要想到她有自己的立場,希琳便覺得這個一切沒有那麼難理解。
“回家吧。我們不會教你如何和霧海的怪物作戰,讓你來這裡,是希望你親眼看到這是非常殘忍的事,實際上,我們更希望你在冬天來臨之前,回家看看。”
“明年會是非常艱難的一年。”愛爾柏塔勉強露出笑容,眼中的擔憂卻在這一刻開始顫動。
悅耳的歌聲再一次飄蕩在眾人耳邊,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海洋之女痛苦的哀嚎。
“希望這一切,都能盡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