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的苦味。他毫不意外。
不是季節,也不是地方,這橘子又酸又苦,還真是如同那些老果農說的一樣,鹹水之都往北的地方種不出甜橘子。
“有容易的工作嗎?”
厄休拉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碼頭上,每一個人都活得很辛苦。
她在距離萊爾·亞當斯兩米遠的地方坐下,回頭看著他。
就算是那些看起來很威風發監工,到了酒館裡也是愁眉苦臉地往肚子裡灌悶酒。
“有。”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厄休拉蹙起眉頭。視線落在萊爾·亞當斯流暢的面部線條上,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他繼續說:“在南方大陸上,有很多人,只需要裝模作樣地弄弄園藝,坐在一起抽兩根雪茄,評論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年就能夠掙到十萬金子。”
厄休拉木著一張臉。很難想象這是什麼概念。
雪茄與園藝這樣的單詞從他嘴裡吐出,貴族語調的尾音十分的上流。
“這是貴族?”她試探著問。現在,她好像從另一人口中,聽到了師母不曾講述,不曾見過的新世界。
“不全是。”萊爾耐心地解答。
高個子。寬肩膀。紅頭發。藍色的,準確來說是有一點點偏褐色的眼睛,做著傳統定義下屬於男人的工作的女人。
第一天熟悉環境的時候,萊爾·亞當斯就注意到她。
打鐵與練劍不同,但厄休拉舉起燒紅的鐵劍將其放進水裡的時候,騰起的水蒸氣模糊區別。
所以他才特意坐在這裡,監工,也為了偶爾看一眼相似的背影。
卑劣的行為和骯髒的利用,所以他出於愧疚,耐心地向她描述小島之外的世界。
“聽上去真不錯。”
“是這樣嗎?”萊爾·亞當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沉默了一會,提起了其他:
“你想出去看看?”
“我沒有錢。”厄休拉說。她的私活越來越少,根本不可能攢到足夠的錢。
萊爾從查爾斯那裡知道她為何淪落至此的事,他無法消除偏見,所以幫不上忙。
“要是能和他一樣就好了,兩年,最多三年,就能攢夠錢了。”厄休拉有些羨慕地望著自己的師弟。
他常抱怨活太多了很累,可從來也沒有想過將活分給厄休拉,再付給她相應的報酬。
萊爾·亞當斯看懂了她的眼神。也知道她的疑惑來自何處,
這是一個對女人不公平的世界。
“總是這樣。“他收回視線,望向遠處無垠的大海。
他的聲音很冷,很遠,沒有起伏,沒有波動,好像是在敘述事實,但總覺得不對勁。
“你想得到一樣東西,需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精力。你必須比他們更優秀,才能獲得相同,甚至遠不如他們的地位。這個世界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