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收回視線。
他們兩個人不是沒有獨處過,之前的每一次都和現在不太一樣。
只要是她和萊爾·亞當斯相遇,就沒有一次像是現在一樣。沒有危機,沒有盤算,這裡就像魚販子們交易的市場一樣,她曾無數次走過熱鬧的集市,和魚販商人打交道,從他們口中套取有用的情報,卻沒有一瞬間産生過,自己也會陷入這樣平凡無聊的氛圍。
當她在深海碧波號的甲板上和朱莉安娜一起醃魚的時候,都覺得缺少食物和金子不過是一次終會被她踩在腳下的考驗。
大祭司說得沒錯,也許她不想成為祭司,只是不想有人擺布她的生活,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平凡人中的一員,一直都追逐著最危險刺激的挑戰。
就算是現在這樣疲憊不堪的時候,她都沒法閉上眼睛呼呼大睡。
“萊爾·亞當斯。”她喊這個名字。
昨天夜裡,萊爾醉酒時候曾說過,他不喜歡被稱呼全名。她順從他的心意喊了一次萊爾,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古怪。
萊爾·亞當斯,從她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字時,就是這樣的。
“你知道我在想要什麼。”她轉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人的天性使然,他的表情透露著疑惑。
“我不是未經人事的處女。”希琳緊盯著他綠色的眼睛,回想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接舷戰後,她站在甲板上清點俘虜。那雙綠色的眼睛就是在那時候闖入她的視線的,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意識到,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依舊注意到其中不安分的因素。
萊爾·亞當斯和她相似,追逐危險,因為追逐危險而感到痛苦,繼續追逐危險。
“我在北方有過兩任伴侶,我知道一個男人把女人帶回自己的居所是為了什麼。你明明也是這樣想的。”
他的表情出現了變化。這不像是他會犯的錯誤,可就這樣出現了。“希琳,有些太直白了。”萊爾·亞當斯恢複了面無表情,“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的思緒不可控制地飄向不遠處的教堂,在鹹水與風暴之神的聖堂,他的父親,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那一批人,他們掌握著世界的權力,他們是否能想到在不遠處,那些一直被他們忽視的地方,滋生出一位能夠顛覆這一切的存在。
是嗎?是啊。是的!
他被希琳·安託瓦內特吸引,難道只因為她身上那種讓人嚮往的生命力嗎?難道只是因為他總是無法擺脫南方而她天生就屬於北方嗎?
希琳不意外他會用問題來回答她的話語。她也說不清這種感覺是怎麼産生的。
南方人顧忌太多了。她面對大祭司的時候也會這樣,但更多時候,她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非要為所有的問題找到答案是非常愚蠢的,在一個又一個問題中探索迷糊才是常態。
萊爾·亞當斯就像是執拗著抗拒的她。
連她一直崇拜的大祭司沒能把她留在北方。灌輸不會讓她尋找到神靈未能教授的智慧。
“應該意味什麼嗎?”希琳輕聲反問。
非要把渴望弄得像是南方人一樣複雜,列出一句兩句三句不停地分析其中原因。
“你教了我太多南方的東西,該我為你帶來一些屬於北方的變化了。”
“這一次,不需要我主動了吧?”
她的話甚至沒能說完,一道影子遮擋了一切。
如她所料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