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這批上船的水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家鄉遭遇了海盜的洗劫,親人都死光了才不得不離開從小長大的土地,到灰港這樣的地方討生活。
“你們都是嗎?”
尋仇也是很多人登上甲板的原因,水手這行當就是這樣的,為了錢,為了命,大海是弱肉強食的國度,這一點從來沒有因為是南方的海或者北方的海就有所改變。
伽馬馬搖搖頭:“最開始的時候,只有我們幾個,火炮隊長是到了灰港之後才加入我們的,她帶著二十幾個人。她們比我們到得早。和我們一樣,想找點活做,我們加起來有三十幾個人,後來越來越多,湊了六十個。”
“仇人呢?”希琳問,“有線索嗎?”
伽馬馬搖頭。
她們回到村子的時候,連一條活著的狗都沒有。
全村人,四百多個男女老少,看門口,拉磨的驢,老黃牛,下蛋的雞,還有鴨子,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只能判斷對面有很多人。
“船長,您記得自己殺死過多少人嗎?”伽馬馬問。
她今天數出一百多的數字時,真的很害怕希琳殺死全部人。可她的仇人,也許比這個數字更多。
這只是一個尋求方向的答案,伽馬馬沒有獲得答案,但隨著她話音落下,希琳·安託瓦內特給了一個非常準確的答案。
“七十六個。”
伽馬馬眨眼。
這個數字遠比她想象中少,少很多很多。她還以為船長這樣的強大劍客會給出一個十分龐大的數字。
七百,八百。甚至是一千這樣的數字。
她出生長大的村落全村上下加起來有四百多個人。就算這樣,她偶爾也會想不起來看著面熟的人叫什麼名字。
她們沒有找到全部人,也許有人活了下來被帶走充當苦力。那些堆砌起來的屍骨有一百多具,多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她認得其中一部分,剩下的沒有打過交道,只是看起來面熟。
埋葬大家的墳墓,她們幾個倖存者在恐懼與顫抖中挖了好幾個白天黑夜。
有人建議將大家火化,至少只用燃起一團火,可她們又害怕海盜看到煙霧返航。
一百二十五個。伽馬馬記得這個數字,非常清楚。
“我一直記得很清楚。以後,也會盡可能記住。”船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和她一樣。
她記住殺死的人,而她記住了親手埋葬的人。
“我不知道他們中絕大多數人的名字,這個數字只是對我自己的提醒。”希琳伸手拍了拍伽馬馬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練劍最努力的。”
“我要親手報仇。”她說,“那些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的混蛋,我要一個一個殺死他們。”
“船長——”
喊聲打斷了希琳和伽馬馬的對話。
兩人抬頭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一個船員從甲板的空隙中露出腦袋。
“隊長也在。”她先是驚訝一瞬,立馬想起自己的任務,“出事了船長。那艘船那艘船上有人劫持了我們的姐妹。”
希琳眯起眼睛,轉身就往甲板上走。
隔著一片海水。那個面露瘋狂的男人劫持她的船員。
他警惕地看著兩艘船上圍上來的護衛。
“放我走,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我還沒有殺過人,讓我走!”
他手中拿著尖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距離不遠,希琳能看到她流出的血。
“是丹妮婭,我認得她。她是我們村子的。”伽馬馬壓低聲音對希琳說。
希琳記得這個水手。
水制的弓箭浮現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