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飛速在兩者之間移動,先看到二副被彈片劃傷的手臂,然後視線落在船長流血的脖頸。
敏感危險的位置讓她一下就皺緊了眉頭,但看她身上的血跡,緊繃的身體放緩。
沒有傷到頸動脈,否則船長不可能還站著。
“去邊上排隊。”
瓊手上縫合的動作依然穩健。
“德拉科夫人,您要幫二副剪開衣服,簡單清理一下創口附近的面板,然後船長先來這邊,我縫合好就來處理你的傷口。”
她將一次性縫合工具丟棄,在縫合處貼上紗布。
“你從今天開始休假。”她叮囑水手,“等等德拉科夫人會告訴你注意事項。”
說完,她的視線落在希琳身上。
希琳連忙上前,看著瓊處理掉剩餘的一次性用品。
“全扔了?”她露出驚訝的表情。
就算是在灰港,瓊要求的這些醫療物資都是天價,這些東西居然是一次性的。
她們確實因為煉金協會的委託狠狠賺了一筆,可只有當了船長才知道養活這麼多人需要耗費多少金子。
每次看到朱莉安娜向她彙報花銷的表情和越來越少的金子儲備,希琳才明白擁有一艘遠航船的夢想需要多少錢來支撐。
夏洛特奉行的理念在南方就是真理,維持一整艘船需要的開銷可比想象多太多了。
“外科就是這樣的。”
瓊肯定無法和希琳這樣的門外漢解釋她的專業知識,她出生在醫學世家,從未考慮過金錢。醫院有專門的後勤部門負責一切,她的家族不缺錢掙,人總是會生病,總想要更久地延續生命。
“看起來很浪費,但這都是必需的,如果發生了交叉感染,那可會出人命。”說起這個,瓊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沉。
在北方的戰地醫院,許多從炮火與魔法造物下存活計程車兵,因為戰地醫院沒有足夠的醫療物資。那時候,她們只能把上一個人用過的紗布洗幹淨後給下一個人用。
很多人僥幸逃過了戰火,卻死在感染與炎症上,發生在北方的戰爭是造成一切悲劇的起源,她現在卻在北方人的船上為人診療。
這世界上的事情,可真是讓人無法預料。
希琳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她注意到了瓊眼中無力的憤恨。
“把手拿開,我看看傷口。”瓊側過身子,因為高位截肢,她的動作很費力。
希琳彎腰,前探脖子。
“你保持自然就好。”瓊移動輪椅,用一側殘肢支撐起身體的重量,她的視線十分專注。
“還好,沒有傷到頸動脈,傷口也不深。”瓊輕聲說。她看到出血量的時候就做出了初步的判斷,再次確定後,心才算穩當地落下。
“脖子是致命點,我以為你們劍士會分外注意。”
“我躲了,沒有完全躲開。”希琳沒有透露受傷的真相。
“我替你縫合。”她側著身體,從改造過的置物臺上取出需要的藥品。
瓊的神情非常認真,希琳垂著眼睛,看著她支撐身體的動作。
視線在殘軀與認真的神情之間相互挪移,她微微嘆息一聲。
“別動。”瓊的聲音兇起來,
希琳繃緊身體。
“船上的大家怎麼樣?”她詢問情況。
“兩人被彈片擊傷,剩下的是多是皮外傷。很幸運,船長,沒有船員死在這場爭鬥裡,大家身上的傷,只要乖乖配合治療,聽醫囑,一個月左右差不多能癒合。”她的語氣和平時彙報工作時差不多,希琳還是聽出一種不滿。
“你在埋怨我。”她嘗試著問。
“沒有。”瓊用鑷子輕輕勾住縫合線,將它拉出,“我只是覺得北方人太好鬥了。”她停頓了一下,“南方人也差不多。”
希琳看向她的殘肢。
“這讓你想起了之前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