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正處在這個年齡。她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你們這些家夥真的很難理解。”馬克總結說,“窮人家的孩子總是分外珍惜學習的機會。”
“一部分。”萊爾糾正,“還有一些在認識到察覺不可抹平之後便會感到憤怒與嫉妒,然後便什麼也不做。”離開公爵的封地後,他在下層待了四年,他每天都與這樣那樣的人打交道。
憤怒與嫉妒。馬克只聽到這兩個詞。
壓抑的情緒被點燃。有文化的人總是能精準地說出一些讓人討厭的詞語,若是他也能讀書,是否也能像是萊爾·亞當斯一樣的從容?
“你也認為種橘子永遠不會有出路?”
他需要一個發洩的途徑。採摘橘子消耗了他的體力,卻從沒有緩解精神上的壓力。
“是的。”萊爾的回應是高高在上的平靜,“沒錢,沒權,在南方就是失敗。南方是這樣認為的。”
他不想這麼想。但他出生在南方。
南方對於成功定義一直都是如此狹隘,但無數事實論證著結果,有錢有權的生活就是勝過單純的精神的富足。
而馬克,他連基礎的精神富足都沒有,他連情緒都無處發洩。
“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貴族少爺不可能與農夫成為朋友,永遠也不可能。
馬克甩下一句話,離開廢棄的風車磨坊。無論這裡曾有多少歡樂的記憶,實際上,它早就被淘汰。
萊爾將瓶中剩餘的柑橘酒飲盡。
甜味散去之後,柑橘剩下的是苦澀。
萊爾·亞當斯閉上眼睛。秋天的晚風見證了一場決裂。
現在,他的身邊只會有手下,沒有朋友。
他早就知道了。
—
“這橘子又酸又苦。”
溫泉驅散寒涼。這是距離部族駐紮地不遠的山洞。去年的冬天發生了一場地震,地震引起雪崩,雪崩後的春天,族人在這裡發現新的山洞與山洞裡的溫泉。
希琳、尤莉葉還有阿德琳正浸泡在溫泉水中,洗刷身上的血腥。
尤莉葉從部落裡摸出幾個橘子,分給希琳的阿德琳。
希琳沒有胃口,將自己的那個橘子丟給阿德琳。
對於橘子的評價來自這個樸實又擅戰的北方女人。
“也許它還不到成熟的時候就被摘了下來。”尤莉葉說。
她見過南方人儲存運輸水果,他們總是在果子綠的時候把它們摘下來,然後運送到各個地方。
在木桶裡,橘子們擠壓在一起,只要有一個露出些橙色,很快就都會變成橙色。
“南方人總是想著用它們換最大的利益,完全不懂自然的饋贈總有最適合的時刻。”她雖然抱怨著,但還是將那個又酸又澀的果子全都吞進肚子。
北方的土地長不出橘子。
在深海碧波號離開北方的漫長時間裡,她們這地方的物資總是少得可憐。
“也許下次我們該帶些蘋果回來。”尤莉葉思考著這種可能。這一次畢竟太匆忙了。
她突然有個不錯的主意。
“希琳,你能驅使鯨魚把我們從南方採買的水果送回部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