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露出不解的表情:“海眷者只是我的一個頭銜,它不是全部的我。”
答非所問。希琳總是這樣。不對,不能說是答非所問,她回答的就只是最淺層的那個問題。
夏洛特嘆息一聲:“為什麼拒絕我的歉意?我想說的是這個,而不是海的眷顧,或者它的意義。”
她早該知道,清晰明瞭的問題才能夠獲得希琳的解答。
“我不認可你的行為。你不是對我感到抱歉,它不能消除我將要面對的風險,它只能讓你自己稍微好受一些,夏洛特。”
“我以為它是一份禮物,至少,你背後有海作為依仗,無論如何,海不會背叛與傷害你。”也許她還是在意海的眷顧。這是一份來自神的饋贈。
希琳望著黃月灑下的光輝。它存在於這片小小的海面上,與它在無垠大海上的模樣並無任何區別。
“但海會帶走我的朋友,夏洛特。它沒有讓我的身體流血,不是沒有傷害我。”
人們對海眷者的理解是他們的答案。只有她的答案,是海眷者的答案。
她還沒有找到這個答案。
“祈禱黃月庇佑。”希琳低聲念誦。
大海與黃月,在北方部族最傳統的信仰中,祂們是有關誕生與終結的神祇。
“希琳,我有時會感覺很詫異,你不識字,卻擁有智慧。”
“識字與智慧有什麼聯系嗎?”
部落的大祭司,她們的領袖,她也不識字,但希琳卻認為,她是她見過的最富有智慧的女性。她的智慧來源於腳下的土地,來自徹骨的寒風與永不化凍的雪原。
她講述的道理簡單而質樸,她的智慧與神靈的庇佑一起養育了北方的女兒。
“也許是我們南方人認為它們之間有聯系。我們擁有知識與進步之城,認為知識代表著智慧也是理所應當。”
“理所應當?你很喜歡這個詞語。”希琳的關注點不在知識與進步之城,也不在智慧。
她不喜歡這個詞語。這個詞語代表不容置疑。沒有什麼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的。
夏洛特還想說些什麼,但希琳打斷了她。
“有人來了。你先回去吧。”
“誰?”夏洛特四處尋找,她什麼都沒看見,沒有也沒聽見。
“相信我。”希琳站起來,側身擋在夏洛特身邊。
她的視線捕捉到夏洛特看不到的危機。
金色在黑暗中很難隱藏,他卻做得如此完美。
夏洛特微微昂頭,她終於看到隱藏在紅色鬍子下希琳的表情。
平緩、深沉、帶著輕微的起伏,就像是面前的大海。
歉意是否得到原諒已經不重要了。
夏洛特沒有猶豫,轉身,朝著她安全的庇護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