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困在後院裡無人教導,被人忽悠著“最怕見了些雜書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就甘心把自己封閉起來,只聽聖賢教導的傻姑娘,尤其元嘉帝說到做到,既給了黛玉許多人命官司的案卷由她判斷是否該不該勾決,像蘇瑾這樣的情況……
黛玉趕忙停了筆,吩咐外頭的兩個小太監:“去打水來,要冷水,裡頭加兩塊冰。”
又看向紫鵑:“來,把蘇姐姐扶榻上去。”——書房內,自有黛玉平時幹活幹累了可以歇一歇的矮榻。
蘇瑾的最後一絲清明,在黛玉吩咐打冷水後,轟然崩塌。
——你明白就最好了。
——感謝你救了我的身家性命,將來我再想法子報答吧。
此後,亂糟糟的念頭立刻充斥了蘇瑾的腦海,她臉上是一輪又一輪的紅霞,眼睛都媚態橫生,冷水很快就來了,黛玉也沒讓紫鵑或是兩個小宮女伺候,以免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出去,蘇瑾更沒法活了。
黛玉自己擰了帕子給蘇瑾擦了一回臉,就直接把冰涼的帕子留在了蘇瑾額頭上,隨即吩咐紫鵑:“去尋戴權公公或是魏紫姑姑,讓他們尋個空兒給陛下或是娘娘報一聲,就說蘇昭容在我這裡,似乎是醉了。”
紫鵑趕緊答應著去了。
蘇瑾一走,魏紫沒過多久就回來了,皇後其實也注意到了魏紫離開,皺了皺眉:“怎麼了?”
“方才說是兩個管事宮女爭起來了。”魏紫低聲在皇後身邊彙報,“蘇昭容正被您拉著在誥命們面前顯擺呢,奴婢便去看了看,已調停了。”
皇後低低罵了一句“不成器的,都貶浣衣局洗衣服去”,也就過去了。
元嘉帝自然觀察到了皇後和自己的大宮女正打官司,不過也沒多在意,仍舒舒服服聽著咿咿呀呀的曲子。
再沒一會兒,皇後還沒發現紫鵑呢,元嘉帝先看到了,挑了挑眉。
今日黛玉不來是給元嘉帝報備過的,理由是“近日奏章積壓頗多,六品又分不著什麼好吃的菜,索性臣女就不去席上湊趣了,有什麼好吃的陛下讓戴公公給臣女送了來,就算陛下疼臣女了。”
沒有上司看牛馬自願加班會不開心,元嘉帝自然也沒當回事,一開席便指了兩種平日黛玉會喜歡的粽子口味要戴權安排個小太監給黛玉送去。
當時蘇瑾就在皇後身邊伺候,帝後同席而坐,她知道元嘉帝是要給黛玉賜菜,還賣了個乖:“不必動陛下桌面上的粽子,林侍書的口味臣女也知道些,早安排了人給林侍書送過去了。”
元嘉帝誇了蘇瑾一聲想得周到,事情便算過去了,可黛玉都不來,紫鵑……元嘉帝回頭給了戴權一個眼色。
戴權會意,悄悄離席。
再不一會兒,戴權回來,在元嘉帝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
元嘉帝的酒杯一下子就砸到了桌面上。
駭得正在談笑風生的一幹官員夫人都縮了縮,小心打量著元嘉帝的神色,委實不知陛下是動了什麼氣,更不確t定該不該跪下來一聲“陛下息怒”。
但皇後還是頂得住大場面——笑著拿了酒壺給元嘉帝滿了一杯,柔聲道:“陛下,妾身敬您一杯。”
元嘉帝也知就是天大的醜事也不能在今天鬧出來,面上勉強擠出了笑來,也對皇後舉了舉杯子。
下頭便接著奏樂接著舞,戴權則是附耳在皇後耳側也說了幾句話。
皇後已是有了心理準備,但聽了戴權說的,仍是怒不可遏。
咬了咬牙,本想親自去,但元嘉帝才惱了一場,她現在就起身,大過節的,大臣誥命們疑起來,難免不好看,便吩咐了魏紫幾句。
魏紫聽得很安靜,悄然退席,再不一會兒,裕嬪的貼身宮女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裕嬪的眼睛都瞪圓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皇後一眼。
皇後不著痕跡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去。
裕嬪也不敢囉嗦,悄悄起身去了更衣之地,還帶了幾個侍衛。
侍衛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那個地方,看護此地的兩個宮人被押著跪在了裕嬪面前,還有兩個小太監被堵了嘴捆著。
裕嬪平時面對皇後四妃時恭敬乖巧處處守禮,可一宮主位當然也有一宮主位的氣勢,她黑了臉,大多數宮人也得跪下請娘娘息怒。
裕嬪也沒工夫理會那些宮人,三兩步進了更衣之所,一用力推開了門,進門便是屏風,上頭掛著女子的肚兜和男子的衣裳。
裕嬪露出個傷眼睛的表情,側頭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侍衛。
侍衛一腳踢翻了那個屏風。
那簡陋的坐榻上,一個男人正趴在一個女孩身上,明顯是男方在強迫女方,也不知是成了還是沒成,屏風傾倒動靜何其之大,男人就是再有興致也側頭看了一眼,當看到是衣飾齊備且臉色鐵青的裕嬪時,再是什麼興致也立刻退了下來,臉色煞白地翻身跪倒,聲音都帶著顫抖:“裕嬪娘娘……”
裕嬪都沒心情看地上的男人。
出了這種事,女孩子總要吃虧些,裕嬪過來本就特地多帶了件披風,趕緊把披風給衣衫不整的女孩罩上,再對跟來的侍衛:“還不把這混賬種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