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幾下,又深呼吸幾下,才勉強控制了情緒,咬牙切齒地說:“老太太那邊,倒沒什麼,左不過黃河災情泛濫,就算姑父答應了把妹妹送京來,璉二爺帶個妹妹北上,也不安全不是。”
這是鳳姐向來哄老太太的口徑,王夫人都聽過好幾回了,知道這個理由暫時是能哄得住賈母,但還是得提點鳳姐一聲兒:“家裡上上下下都得把招呼打到了,誰要在老太太面前露了個一星半點,讓老太太出個什麼差池,揭不了他的皮。”
“姑母,這個我省得。”鳳姐對賈母還是真心孝敬的,“就是姑母也得問老爺一聲準話,到底璉二爺能不能把妹妹帶回來了。”
如果不能的話趕緊讓賈璉給老孃t?滾回來!
少在外面沾花惹草!
王夫人自然聽懂了鳳姐的話外之意,因著也不是很希望賈赦一房一帆風順把二房壓了下去,說下面的事兒時,語調實在是有些沉凝:“一時半會兒,璉兒怕是回不來了。”
到底新婚燕爾,縱使恨透了丈夫拈花惹草,關心也是真在關心的:“怎麼了?”
王夫人便說了負荊請罪那一篇故事。
王夫人知道這事兒時是既為榮國府看到了一點點把榮華富貴續下去的希望而放心,又深恨這希望不是出在二房,臉色自然十分複雜,而落在鳳姐耳朵裡……
鳳姐仍然很恨這嫖.娼的狗男人,但無論如何,損失已經最小化,既勾上了怡親王,倘賈璉當真能在負荊請罪之後浪子回頭,唉!
“姑母不必寬我的心。”實在是賈璉不在面前,撓花了誰的臉都不管用,鳳姐努力把心頭的氣嚥下去,“我明白的,一切等璉二爺回來再說。”
王夫人本就不是那麼伶牙俐齒,話給鳳姐說到這份上,也就盡了。
鳳姐自回賈母房中伺候,待賈母用過了飯,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因心裡不痛快,飯也沒怎麼用,旁人未必那麼關心鳳姐的身體,但平兒是又給鳳姐添了一筷子菜:“再是什麼天大的事,虧著了自己的身子,難道事便解決了不成?”
鳳姐斜了平兒一眼,把筷子放下了:“都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呢,張口就勸啊。”
平兒向來得鳳姐寵,也不會被嚇到:“那奶奶倒是與我說說,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鳳姐對平兒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一禿嚕都說了。
平兒沉默了。
不過平兒終究不是正妻,對賈璉也從來沒有什麼夫妻恩愛的期待,看得開得很:“奶奶想聽我勸兩句麼?”
鳳姐抬了抬眼。
那就是願意聽的意思,平兒當即開口:“照我說,咱們璉二爺就是這麼個脾氣,江南又是那等風流,鬧出來也好,不鬧出來也罷,難道他去了江南,奶奶打量著他能不去胡鬧不成?索性鬧出來,還被怡王殿下那樣的人抓個現行,倒能讓他收斂一陣兒。”
鳳姐:“……”
不得不說,有兩分道理。
“再一則。”平兒見鳳姐聽得進去,倒說了一句實情,“即便是眠花宿柳,倘因此搭上了怡王殿下,我覺得是個好事。”
鳳姐都要擰平兒了:“小蹄子,說的什麼胡話!”
“奶奶。”平兒伺候鳳姐那麼多年,還能躲不開這種招數,一邊躲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難道您還真的預備給二老爺一家跑一輩子腿當一輩子家?”
鳳姐的眼神一下子就銳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