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貴妃半真半假的敲打一番,出的話連她身旁的宮女都不相信。
但蒼鬱不知是不是聽出了她暗含的意思,腦袋再度往下微垂,道兒臣明白。
戚貴妃對著半晌不出其他話的蒼鬱,罕見的不知道從哪下手,待雨水漸,便讓人送客。
蒼鬱走出盛芳殿,空中淅淅瀝瀝的飄著雨,這雨竟然從他進殿到現在也沒有停過,戚貴妃也不知是不知道粗心還是故意,讓宮女送他到宮門口便不再送了,一牆之隔外的空陰暗如塵彷彿看不見,這意思擺明了讓蒼鬱冒著雨回去。
宮女回到殿內,恰好看到一直躲在屏風後的三皇子走到美人榻下邊的凳上,倚著戚貴妃,兩人在聲討論什麼。
四殿下剛走,這兩人討論的事顯然不是她該聽的,宮女識趣的揮退其他人,臨走時把殿門掩上。
“母妃,蒼鬱真會投靠我們嗎?”
三皇子蒼琪顯然對這個從面無表情的四弟無甚好感,蒼鬱母妃死的早從不受皇帝待見,但他是戚貴妃的孩子,從從清和殿流到他那的賞賜拿的手軟,為了討皇帝歡心他也曾假裝兄友弟恭的去找蒼鬱玩,挑著皇帝能看見的時候或他身邊的張福海能看見的時候便笑的一臉寬和,在他們走後他就往死裡欺負這個野種,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受氣包總是在父皇或張福海公公在的時候面無表情不在笑著配合他,在他們走後找各種藉口離開,動作快的他都攔不下。
戚貴妃右手搭在護手上,食指敲出短促的噠噠聲。
“太子於不久前從東宮搬出,在東街另立太子府,這看似與皇宮離得遠了,但外面的訊息卻得的更迅速,皇兒,你可知你父皇上次一病身體已大不如前。”
三皇子雙眼圓睜,棕色的眸子寫滿不可置信,還有一絲慌亂。
“怎麼會?我瞧著父皇精神不差以往。。。母妃,那我們是不是該加快動作了。”
關心的話一句未完,拐了個彎朝自己最關心的方向開口。
“別急,太醫院正在研製對症的藥方,如今你要抓住的,是西燕那邊的支援,東陽太子已死,中宮那邊拉攏東陽國的計劃是不可能實現的,黎羽那孩子我瞧著倒還不錯,雖刁蠻任性了點,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母妃我省的,只是太子可惡,在父皇面前揭穿了黎羽與我們的來往,父皇多疑,會不會。。。”
戚貴妃沒料到這出,忙讓三皇子把那晚之事細細來,聽完後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你父皇手段不少,這些事只怕早就知道,他既沒有當場處決這事便算是他預設的,待過兩日氣稍好,你讓你府上那位舉辦個宴會,把黎羽公主叫上,你兩人認識的途徑有了,到後面問起來也好。”
細雨綿綿,一時半會不會停下,兩人商討完畢,戚貴妃便叫人準備好車攆送三皇子回府。
“糟了,本宮忙糊塗竟忘了讓你準備給四殿下的車攆,他是冒雨回去的?”
戚貴妃眼神微眯,臉上似惱未惱。
宮女早知她會問起這事,恭敬的答道:“四殿下出盛芳殿不遠碰上宮女出宮,管事嬤嬤見他未打雨傘便把自己的馬車讓出來跑去跟宮女擠成一堆。”
皇后心疼自己的兒子出宮立府不久,怕他不習慣,隔三差五的送幾個宮女過去伺候,也不知那麼個府怎麼就需要這麼多人。
戚貴妃神情懶懶:“他倒是好運氣,碰上了管事嬤嬤。”
宮女不接話了。這個四殿下確實運氣很好,在宮中總能碰上能幫助他的人,偏偏幫助的這些事微不足道連懲戒那些人的藉口都沒有。
秋日的最後一場雨連綿下了三,中間斷斷續續的停了一會,路面沒有乾的時候,看情況,這雨是打算過渡至入冬。
這雨不單是京都下,龍吟從卓尚書那聽到的訊息,整個越國彷彿都籠罩在陰雨下,北方因為這一場雨尚可緩解乾燥的環境,南方卻慘了。
“姐快進來,新鮮出爐的芸豆糕,熱熱乎乎的正適合捂手。”
綠水咋咋呼呼的端著一個盤子進廳,給龍吟夾了一個後自己伸手也拿了一個放進嘴裡,嘴裡喊著好燙好燙眼睛卻笑的彎成了一道月牙。
龍吟看她搞怪的表情不禁也笑了一下。
花鏡在旁邊看的分明,心中鬆了口氣。
自從這場雨開始,不,好像是東陽太子出事那晚開始,姐似乎就藏了心事,一直悶悶不樂,問姐,她又沒什麼事,她身為丫鬟終究不好逼問什麼,如今看她被綠水逗樂,想必是自己想明白了。
“這雨下的久,地面潮溼易滑倒,你們出門都心些,別嫌麻煩最好帶把傘。”
綠水和花鏡齊齊應聲是。
桌靠著窗戶,主僕三人坐在溫暖的室內,迎著窗外微涼的空氣,心內一片平靜。
暮色靄靄,夕陽西下,打破安靜的是壽雁居的竹意,奉老夫人之命請龍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