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衡失神靜坐,細算時日,明胤離開已有月餘,若戰風雷厲,極有可能已同敵手交火。他心頭莫名糾扯,一瞬惶惶,憂惴不安。
冷鐵捲刃,沙場無情,只望他安平。
狸叔拉回他神思,抿口茶,悠悠道句:“殿下臨走前,留了份‘禮物’給你。”
“嗯?”
“紀家。”
“嗯?”少年懵態仍舊。
狸叔失笑:“過兩日你就知道了。”白鬍子頓了頓,這才又道,“查處私礦,不僅得拿康王和刑部祭旗,嚴太師也得掛紅。”
廉衡訝異:“嚴太師?”
狸叔哂笑:“這私礦背後,你知道的厲害關係,目前不過一隅,且看就好。”
“那海邊呢?”少年追問,“若我將阿蠻父親的冤案翻了,除汪忠賢和工部一些嘍囉,還有哪些大人物會被牽扯?”
“長公主府的駙馬都尉,和,齊太師。”
“誰?”廉衡失驚一叫。
“你未聽錯。”
“可……可齊太師,他不是中庸……”
“是你說的,今天下無人不貪。”
“可……他都八十有幾的老英雄了,半生戎馬,一生忠正,和嚴太師是唯一兩個活著而受封為‘太師’的大人物,何要如此?”
狸叔長嘆一聲:“子不教,父之過啊。”
齊太師長子齊汝海,掛正治卿,秩從二品,太子妃生父,唐夫人長兄,唐敬德之舅,身份尊貴榮華不缺,卻慾壑難填。
廉衡咋舌,末了苦笑:“原來是太子爺的老丈人,髒了心。”
狸叔笑道:“怕了?”
廉衡卻問:“太子知道嗎?”
“他既願意合作,你說呢?”
“那我就繼續裝作不知。”少年頓了頓道,“只是,唐師兄那邊,我怕過意不去……”
狸叔:“你既入仕,就得足夠狠硬,忌瞻前顧後。”
廉衡點頭,沉緩堅定道:“私礦我必收,冤案我必翻,海禁我必破,白銀我必保。”
狸叔凝視他道:“有志氣。不過老夫得叮囑你一句,也是殿下想叮囑的。再怎麼說,這些人都是大明要員,牽一髮動全身,既不可冒行不顧,又不可一刀全殲,否則,內憂之下必生外患。這塞北東南,牢牢盯著的眼睛,數以萬計。”
廉衡點頭:“明白。”
狸叔見他誠心以應,欣慰再道:“需要老夫舉臂,任何事,但說不拘。”
廉衡赧笑:“您看我會拘嘛?”
狸叔似是而非乜他一眼。
廉衡復歸正色:“一,需要您老將齊汝海沾染的所有事情,無有遺漏調查予我;二,我要淳王所有親疏關係網;三,就是,您能將當年寶相樓失火一事,截止目今掌握的所有情況告知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