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到了項圈上還有一個皮質的圓形吊牌。
方致成為貓這麼久,中間只有那次杜成淵帶他出去散步的時候給他系過鈴鐺,散步回到家後就解了下來,他想,杜成淵當時應該是用鈴鐺聲確定他的位置和方向,所以並沒有排斥,主人的一片好意,他領的。
而現在……方致細想一下就也明白了,怕是為了區分家貓和流浪貓吧。
杜成淵將床上的方致抱起來,兩個人坐在寬寬的窗臺上,上面有四四方方的軟坐墊,杜成淵就坐在上面,一條腿盤起來放在窗臺上,燦爛在他的腿彎裡,攀著他的膝蓋,眨著大眼睛盯著他看。
杜成淵拿起項圈的一頭,在燦爛的脖子裡繞了一圈,親手扣上:“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還有你的名字,我的姓,如果哪天你再丟了,遇到好心人,會打我的電話,我就可以去接……走丟的你了。”男人頓了頓,低下頭看著腿間的神色懵懂清澈的貓,語氣溫和,神色清雋透著絲絲寵溺。
項圈是可收縮的扣帶式,杜成淵扣的很鬆,拿捏好不會隨便甩一下頭就掉,也不會掬著它的脖子讓它不舒服的度扣的。
燦爛表現的很柔順,沒有去用爪子扯突然扣在脖子上的東西,也沒有焦躁的喵喵叫,杜成淵看著這樣的燦爛,心內那一塊越發的柔軟,抬起手撓撓它的下顎。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家燦爛,特別體貼懂事。”眼含笑意,燦爛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那溫柔的眼神裡,心髒砰砰砰的狂跳。
被誇獎的燦爛,往常一定非常得意,此時卻忽然有些羞赧,他攀著杜成淵的腿踩上去,然後向他走去,在離杜成淵的臉很近的距離停了下來,毛茸茸肉呼呼的貓爪搭在杜成淵隨意搭在膝上的手臂,仰著臉想要湊得更近。
杜成淵不知道它要幹什麼,迎合著它,低下頭,笑眯眯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喵嗚——”親親你。
說完,方致踮起後肢,雙爪貼在杜成淵的臉頰兩側,舔了下杜成淵的下巴。
杜成淵忍俊不禁,抱起他,看著懷裡只有一小團的小家夥,取笑道:“我還當你要咬我……”說完逸出一聲爽朗愉快的笑聲,玻璃窗映出他模模糊糊的樣子。
燦爛看著玻璃窗裡杜成淵模糊的身影,看到他揚起的嘴角,跟著彎彎眼睛,也笑了,那笑容有點天真,帶著傻氣。
杜成淵的手機就在他的笑聲中突兀的響了起來。
杜成淵揉著燦爛的腦袋把燦爛放到窗臺上,站起來去拿手機。
“喂?”杜成淵的笑意還在,聲音透著愉快。
打電話的是邵瑜,說的事情卻是杜成淵最在意的那件,燦爛敏銳的察覺到杜成淵斂起了笑意,神色變得鄭重,可見是頗為重要的事情。
“那件事,有眉目了?”
電話那頭的邵瑜聽到杜成淵的話後,沉吟了下,似乎在斟酌該怎麼開口。
那邊長久的沒有聲音,杜成淵並沒有催促,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耐性十足。
片刻後,邵瑜才接著道:“我排查了一些與你那位朋友比較相近的人的資料,需要你自己去核實具體是哪一個,我現在發到你郵箱,有空了你可以看一看,不過我勸你就算找到了,最好還是等你傷口養好,出院之後再去見對方。”
邵瑜在律師這行徵戰這麼多年,結交了不少政法線上的朋友,脾胃相投的幾個裡面有一部分還是有實權的警官,用內部系統幫杜成淵找起人來,事半功倍,只是鳳州地界如此廣袤,不說城市戶口,光是管轄之內的城鎮便十分可觀,同名同姓的實在是多,他排除了年齡差距過大,外貌明顯不像的一些,頗有效率的整理了十幾份個人資訊出來,其中不乏年紀輕輕便逝世的人,怕好友找的人也在其中,邵瑜才有些束手束腳,其實早在兩天前他就整理好了,今天才決定發給成淵,其實不光是杜雲溪看出來對方之於杜成淵的重要,經過這件事,邵瑜同樣能夠察覺到,好友對於那個人的在意,非同一般,如此在乎,要麼有大仇要麼有深情,若是逝世的幾位裡面……
邵瑜沒有接著想下去。
病房裡立著的杜成淵捏了捏眉心,嗯了一聲後表示知道後話鋒一轉對邵瑜說:“過年準備在哪裡過?”
邵瑜手敲在辦公桌上,想了想無奈道:“可能要去溫哥華,老太太已經下了旨,如果今年再不去陪他們跨年,要親自飛過來手刃了我。”語氣有些可憐。
杜成淵笑道:“邵姨一向說一不二,只能祝你好運了。”
邵瑜問道:“你呢?杜伯伯和杜姨不準備回鳳州過年?”
杜成淵說:“他們兩個比我們仨都瀟灑,經常聯系不上,不過我想,很可能不回來吧。”外面的世界精彩萬分,怕是已經忘了快過年了。
邵瑜羨慕道:“我是不是也該攛掇我爸媽去環遊世界,體驗一下什麼叫做正確的養老方式?”
又聊了幾句,才結束了童話,杜成淵放下手機,抬眸看向臥在那裡一直看著他的燦爛。
“太陽這麼好,不睡一會兒?”語氣裡已經看不到剛剛的凝重,好似一切都是燦爛的錯覺,他依舊是那個永遠有著淡淡笑意的杜成淵。
“喵嗚——”
為什麼感到氣餒呢?
燦爛甩下尾巴,翻了個身,面對著窗戶,閉上眼睛,心裡卻在揣摩杜成淵為什麼忽然凝重的神色,想著想著倒被他養出了睏意,爪子蹭了下眼睛,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
背過身的燦爛並不知道,杜成淵的笑已經不見,眼神像是在投在窗戶外的四季青,然而神思已經飄向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