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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遇以為應晏會讓陳姨重新回來的,畢竟他真的不太擅長一日三餐,沒有人是十項全能的,應晏的短處在做飯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但他似乎並沒有讓陳姨回來的打算,每日讓人送新鮮的食材過來,能在廚房裡窩上小半天。
沈知遇沒有問他緣由,對於飯菜他也並不挑剔,能吃就好。
這天沈知遇在書房裡查了一些資料,結束之後聽到應晏的手機在臥室響,可客廳和臥室沒有人,於是他便拿手機下樓去廚房找人,他在這裡,跟一團面較勁。
聽到電話聲響他回頭看過來,對沈知遇笑笑:“誰的電話?”
“秦冕。”
“幫我接一下。”
沈知遇便按了接聽,把電話放在了應晏的耳邊,他們談了大概有五分鐘,沈知遇就舉了五分鐘,他聽得出交談都是關於沈氏的事情,他以為自己會有一些觸動,但神奇的是他竟沒什麼感覺。
“行,那就先這樣。”說完這句應晏示意沈知遇可以收了電話,沈知遇便將電話放在一旁,挽了挽袖口洗了洗手過來幫忙:“要包餃子嗎?”
“是。”應晏說:“下週就要過年了,練習一下。”
沈知遇便沒有再說話,徑自做著自己的工作。應晏從來都不知道沈知遇會做飯,如今看他動作嫻熟倒有些詫異,不過他也沒問,瞧瞧沈知遇的臉色,聊起了剛才和秦冕電話裡的內容:
“年後對沈氏的收購就能告一段落,我還是最初的想法,把恆遠所有的醫療專案進行整合然後交給你負責。”
“好。”沈知遇說。
這個回答倒讓應晏意外,他盯著沈知遇看了將近一分鐘,直到沈知遇看過來他才斂了思緒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意。”
“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不知道為什麼,沈知遇明明什麼都答應了他,應晏卻又有了很久之前出現過的抓不住他的感受,可他們現在很好,沈知遇的情緒近日來也穩定了許多,應晏不想讓自己想太多,有些事本也不該想的太清楚。
他們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卻一直沒有再有親密接觸,應晏沒提,沈知遇也不曾主動,顧忌著彼此的身體,也想講究個順其自然。
大年三十兒這一天,應晏一大早就接到了陳帆打來的電話,說沈耀輝死了,今天早起突然清醒,後來看到沈氏岌岌可危的訊息便一口氣沒倒騰過來,就那麼走了。
電話打來的時間還早,應晏才剛剛坐起身,沈知遇也才剛剛睜開眼睛,有些不太清醒的看著天花板,聽到這一句應晏側目看向沈知遇,察覺到他似乎沒有聽到,淡淡應了聲:“知道了。”
掛了電話,應晏俯下身抱住了沈知遇,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問他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沈知遇任由他挑撥卻無動於衷,只是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說了句:
“我想去看看他。”
他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知道沈耀輝死了。
應晏微微抬起身看著他,想要辨明他此刻的情緒,兩個人的距離那麼那麼近,近到沈知遇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不想應晏猜,直接坦白:
“沒什麼感覺,只是想去看看。”
沈知遇當然不會在經歷這麼多之後還會對沈耀輝這個人有什麼多餘的感情,他也沒說謊,這個親生父親的死訊也的確沒有引起他內心絲毫的漣漪,可他還是想去看看,看看他的結局。
應晏縱著他,說:“好。”
年三十兒,路上的車輛較之以往可以用少得可憐來形容了,應晏親自開車,沈知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窗外看著街上的行人,平靜的接受新的一年嶄新的人生慢慢朝自己走來。
沈耀輝已經被移送到了太平間,說是等年後才會去殯儀館進行火化和告別儀式,沈知遇無所謂,他也不會去送,這是個和他已經毫無關系的人,站在這裡只是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僅此而已。
沈耀輝真的死了,在沈知遇的面前死的透透的,整個人有一種僵硬的慘白。這是出事之後沈知遇第一次見沈耀輝,陰陽兩隔卻分外平靜。
“挺可惜的。”沈知遇說。
應晏一直站在他旁邊,問他:“可惜什麼?”
“本想等我什麼時候有心情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惜沒有機會了。”
“那不重要。”應晏說。
“是啊。”沈知遇輕笑著附和了聲:“一點也不重要。”
經過在結果面前向來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就是一個棄子一個被放棄的孩子,但他現在被另一個人牽起捧在了手心,不管他優秀或糟糕,善良或邪惡,總會是另一個人哪怕赴湯蹈火也值得的值得。他願意相信自己是好的,哪怕只是一個人眼裡的好,那也是好的。
放開那些困擾自己的,接受那些正在發生的好的壞的,因為只有接受才會在美好發生的時候看得見,抓得住。
回家之後沈知遇脫了身上的衣服,對應晏說:“衣服都扔了吧,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