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張家根,低聲罵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盤算,你不就是還記掛著宜春院的那幾個小蹄子嗎,我清楚告訴你,思明不得侯夫人和二少爺的喜歡,而且二少爺已經隱約對他起了疑心,夫人如今沒了耐性,你們父子若是肯乖乖的回了川地,讓夫人沒了後顧之憂,我尚且可以繼續得夫人器重,才能撈來銀子送回家去,你們若是不肯,等到夫人自己狠下心對思明下了殺手,我們張家的好日子可就走到頭了。”
張家根還想再說什麼,張老頭已經迫不及待的表態說:
“他娘,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情本就是我們不對在先,孫子如今這個樣子,說不得就是老天爺給我們的報應,我們明天就啟程回老家去,再不回來了,只要你能護著思明平安長大,也就等於少做一次孽了。”說完,老張頭用袖子抹了把眼淚。
毛嬤嬤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老實巴交的丈夫,安慰兒子說:
“你聽孃的,暫且回老家去,好歹先讓夫人放了心,一旦有世子回京的訊息傳來,我立刻給你去信,到時候你再回來,說不定夫人還會用我們的。”毛嬤嬤的話說的隱晦,可是張家根已經喜上眉梢,只要還有機會去鎮北侯府,早晚能把鎮北侯府變成張家的。
老張頭聽到毛嬤嬤和兒子的對話,嚇得聲音發抖的勸道:
“家根,他娘,再不能貪心了,這些年,咱們家從侯府裡得了數不清的好處了,再做下去就欺人太甚了,一旦被侯府知道,我們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啊。”
老張頭又害怕又難過,哭得泣不成聲,毛嬤嬤和張家根卻滿臉的不耐煩,毛嬤嬤站起身,怒罵道:
“你鬼嚎什麼,沒用的東西,一輩子吃老孃的用老孃的,還在這裡扯什麼後腿,你們如今看也看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被人發現我私帶思明出府,腦袋也該保不住了。”
毛嬤嬤把慕思明裹好,抱在懷裡,老張頭一邊擦眼淚,一邊去開門,張家根跟在毛嬤嬤身後,準備送兩人出去。
屋門開啟,清冷的月光下,慕雲廷和墨香赫然站在門口,冷冷的注視著毛嬤嬤一家三口,很顯然,屋子裡剛才的對話已經全被他們聽到了。毛嬤嬤嚇得魂不附體,手一鬆,慕思明被摔在地上,立刻就大哭起來,張家根轉身就往後窗跑,企圖翻窗逃跑,可是剛爬上窗戶,就被守在外邊的兩個侯府的侍衛拿個正著,五花大綁並且堵了嘴。
老張頭手忙腳亂的把大哭的慕思明抱在懷裡,他雖然沒見過慕雲廷,可是看妻兒的反應,他心裡也明白眼前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鎮北侯府的。
顧不上癱坐在地的毛嬤嬤,老張頭抱著慕思明,跪著膝行到慕雲廷面前,把頭在冷硬的地上磕得“砰砰”直響,他不敢開口求情,只是不停的磕頭,額頭上的鮮血很快就流的滿臉都是。
慕雲廷始終沒說一句話,只盯著毛嬤嬤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的銳利,在他和墨香轉身離開的時候,幾個黑衣大漢衝上來,把毛嬤嬤、老張頭連同慕思明捆在一起,扔進門口候著的馬車裡,一路往鎮北侯府而去。
鎮北府的地牢裡,燈火通明,只有潮溼腐敗的氣味和間或傳來的慘叫聲在提醒著人們,這裡依然是人間地獄。
毛嬤嬤是第一次來這裡,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是鎮北侯府一等一有臉面的老僕了,這府裡就沒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和不知道的人,卻不知原來就在悅音閣後院的地下,還有這樣一個地牢存在。
慕思明被人帶去了寒山院,慕雲廷面無表情的坐在刑房的長凳上,墨香手提長劍,一身殺氣的站在他旁邊,對面隔了一個柵欄的另一間行刑室裡,兩個犯人渾身是血的綁在柱子上,一個壯漢正拿著烙鐵輪番的折磨兩個犯人,慘叫聲一聲聲的傳來,嚇得跪在地上的毛嬤嬤母子兩人魂飛魄散,不一會兒兩人身下就流出兩灘尿液來,腥臊味讓人直皺眉頭。
行刑的大漢走過來,拱手對慕雲廷稟報說:
“二少爺,這兩個牙口硬,已經兩天了,硬是一個字都不肯吐。”
慕雲廷微微一笑,說道:
“看來他們這次總算長進了,沒再派了窩囊廢來打探訊息,既然死都不肯說,也算是條漢子,留個全屍,連夜送出去處理了。”
大漢應了聲“是”,回到對面的刑房,利索的兩劍下去,就將兩個犯人了結了。
老張頭平日裡最是懦弱無能,被妻兒拿捏了大半輩子,這會兒卻是三個人裡邊唯一還沒被嚇糊塗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慕雲廷的身份,雖然滿臉是血,嘴還被堵著,卻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慕雲廷,不停的“嗚嗚”著。
慕雲廷看了一眼老張頭,墨香上前他嘴裡的抹布都拽了出來。
“二公子,都是我們張家鬼迷心竅,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小老兒願意以死抵罪,只求你放過思明,他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的。”說完,他還想磕頭,可是被五花大綁著,讓他的頭怎麼都著不了地,老張頭還算有眼色,知道若是替妻兒求情,怕是會更加激怒慕雲廷,便只為孫子慕思明求情。
慕雲廷陰惻惻的笑了起來,說道:
“敢讓慕家宗祠蒙羞,豈是你一死就能贖罪的,來人,先將這賤婦的手腳全都剁下來再說。”
三個壯漢應聲衝上來,兩個按著毛氏,另外一個手起刀落,毛氏的手腳被剁下,慘叫聲中,毛氏暈死過去,張家根嚇得尖叫著在地上翻滾,企圖離慕雲廷遠一點,老張頭卻不敢再出言求饒,只不停的磕頭。
等到張家根叫累了,只剩下涕淚橫流的喘息時,一個師爺模樣的男子端著紙筆走進來,坐在不遠處的案几旁。
“你若是想死的痛快些,現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小爺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墨香用劍尖指著張家根說道。
“我說,我說,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張家根嘴裡的抹布被扯下,便不停的磕頭求情。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師爺將寫好的供狀拿到張家根面前,張家根哆嗦著手在末尾按了指印。
“把老的送到寒山院去,再去悅音閣,把那個賤人給我帶過來。”慕雲廷指了一下老張頭對墨香說。
墨香點頭,老鷹抓雞似的拖著老張頭往外走,老張頭含淚望著暈倒在血泊中的妻子和嚇得魂不附體的兒子,他知道這一眼一定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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