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共喜、同悲、禮賀,種種皆可飲酒,皆是佐酒好味。
中午的一番暢飲,便喝到了午後申時,賓主盡興。
關飛鴻和張得安都不勝酒力,沉沉睡去,邵靈芝喝得不多,也已紅霞稍露,豔光四射,如開到最盛的牡丹。
岑無心和雲落還有陸琦也都沒有用真元解酒,當然,如今接替曹夜來成為蜀國地下世界主事者的岑大幫主還只能用真氣。
杯盤狼藉,陸琦將邵靈芝扶去房間休息,雲落和岑無心也將關張二人送到了房中。
岑無心朝雲落遞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笑著跟二人暫時告別,留在清水客棧坐鎮一會兒。
陽光還殘留著溫熱,將酒氣一烘,紅著臉的雲落和陸琦並肩離開。
羅家巷的地上,依舊和往昔一樣,泥土的路面上,綿綿的灰塵混雜著一些家禽糞便、口水汙物凌亂地鋪著,若是到了雨天,便是一團泥濘,不過那樣也有好處,就是你不用在意你踩到了什麼,反正都被雨水混成了一團。
好在近日都是晴天,陸琦能夠輕鬆地避開那些不是很友好的排洩物。
再是平和,好歹也是這座天下最頂級世家的嫡女,總不能求全責備,苛求人家太多。
更何況女子生性好潔,本就是應有之義。
所以,雲落也刻意放緩了腳步,讓陸琦走得更從容些。
如今這條巷子中,已經沒有了司聞曹的探子。
準確來說,現在整個蜀國,明面上司聞曹的探子都已經撤走或者乾脆叛變到了這邊。
蜀王或者說荀鬱很是大度,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撤離。
雲落帶走陸琦走到他曾經居住的破敗房子外,看了看那扇小門,卻沒有進去。
而是先轉身去了巷子對面的書鋪,跟書鋪里正在埋頭寫書的掌櫃打了個招呼。
回想起曾經在這間鋪子裡蹭書看的日子,雲落對這位掌櫃很是感激。
掌櫃的驟然瞧見這一身不俗裝扮的年輕人,一時不敢相信這就是那曾經蹭書看的貧苦孤兒。
至於同行的那個女郎,雖然面紗遮掩,瞧不見面容,但看身段和氣質,也是不凡。
雲落倒沒給掌櫃的什麼壓力,有說有笑態度溫和地給他留下了一錠金子,說是感謝當年的恩情便轉身離去。
掌櫃的親自送到門口,瞧見他們開門進了那間如今已是這條巷中一景的屋子,這才樂呵呵地坐回桌子前,拿起那一錠金子,左右看著,搖頭微笑。
看著房中的陳設,還一如當年,獨輪車和菜筐安靜地躺在門後,雲落的心中感慨萬千。
他握著陸琦的手,開始跟她講述自己當年和隨荷在此間是如何生活的。
陸琦靜靜地聽著,心中關於愛郎的形象,愈發地生動起來。
她並不希望自己的伴侶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天才,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明明就生在這大好的煙火人間,為什麼偏偏要追求不食人間煙火呢?
只是,她默默地想著,那些日子,也的確太苦了些。
她便又想到了荀鬱那天對她的期望或者告誡,於是她悄悄握了握雲落的手。
雲落以為她是心疼自己,微微一笑,帶著她四處走著。
屋裡陳設一如往常,但幾乎沒什麼灰塵,想來是有人不時來幫忙打掃一下。
臥室中,依舊掛著布簾,兩張簡陋的木床上被褥都已被收起,只剩下了床板。
雲落指著靠門的床,“這是我的。”
輕輕拉開布簾,“這是隨荷的。”
咦?
眼尖的二人都看到了隨荷的床板上,安靜地躺著一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