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遠處,紅日已升上了天空,青木城下的黑暗才會被一縷白色餘光撕碎。
藉著這點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城下咬作一團的兩支大軍。
喧囂的喊殺和這片還未結束的夜色格格不入,但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已無法顧及。
從最初的驕兵之計,再到避戰消磨士氣,再經過一夜的疲兵之計,黃大興和杜若言嘗試著一點一點營造出優勢。
事實上他們也差點成功了。
北淵大營的軍士反應,明顯慢了許多,以至於徵北軍已經接近了軍營,他們才匆匆衝出自己的營帳。
若非赫連青山手持長槍,躍馬迎戰,帶著親衛隊堪堪擋住了第一波攻擊,這數量龐大的北淵大營,很有可能被偷襲成功。
畢竟慌亂一起,很多事情就說不準了。
但這個美好的事情到底沒有發生。
坐鎮軍中的黃大興和杜若言心中一嘆,沒辦法,這就是修行者啊。
去他大爺的修行者!
偷襲不成,徵北軍並未慌亂,而是開始用他們最擅長的方式,結陣。
韓飛龍當初對付北淵南征大軍的陣法,已經悉數交給了黃大興和杜若言。
騎兵佈置在兩翼,防止對方騎兵的穿刺包抄,中間便是已經演練嫻熟的步兵軍陣。
沒有人知道,黃大興和杜若言今日是鐵了心,要將暴雪狼騎軍打殘甚至打掉。
而要做成這件事,他們能夠承受的代價是,不計代價。
哪怕今日帶到此處的五萬徵北軍全軍覆沒,只要能夠跟兩萬暴雪狼騎軍兌子,那就值得。
這不是他們擅作主張,而是在先前跟隨著徵北軍援軍而來的國師密信中所說。
百戰老卒的長槍、身後箭無虛發的弓箭手、專門對付騎兵的鉤鐮槍和刀斧手,配合默契,讓北淵呼嘯著衝來的騎兵成片倒下。
但比起曾經在殤陽關下,面對六部王騎的戰果還是差了些。
果然不愧是暴雪狼騎軍,不過如果只是這個程度,那還有得打!
黃大興和杜若言興奮地對視一眼,有條不紊地釋出著一條條戰鬥指令。
一個將領,能指揮的部隊是有限的。
因為戰場形勢的瞬息萬變,只能透過戰鬥指令和暢通的資訊渠道來操控。
若單純以為麾下領著多少人,就能讓這些人如臂使指,稱心如意地踐行自己的戰鬥理念,那是隻有那般紙上談兵之人才會覺得的事。
我帶兵,多多益善,那是一世兵仙才敢說出口的話。。
能指揮數萬人作戰的將領,那就已經可以稱得上一時名將了。
而黃大興和杜若言,都是。
於是這幾萬人在他們的安排下,雖然漸漸落在了下風,但並無慌亂,依舊在鎮定地戰鬥著。
畢竟,其中大多數人都是當初朱綠鎮那場戰役的親歷者。
對於北淵的恐懼,早隨著那場酣暢淋漓的逆襲煙消雲散。
杜若言的目光遙望過去,遠處的赫連青山依舊平靜地廝殺著,每出一槍必有大端軍士殞命。
杜若言卻嘴角勾起,雖然此刻論起殺傷,對方這邊要遠遠多於自己,但隱憂也是不小。
首先是自己這邊陣腳未亂,未露絲毫敗像,不出意外,或許會是一場設想中的持久戰;
但這就牽出了第二個問題,對方許多的軍士,昨夜都被襲擾得沒怎麼入眠,若是陷入久戰,體力上的微弱差別或許就會改變戰爭的走勢。
更何況,真正的殺手鐧卻並不在此。
杜若言從懷中掏出一個訊號煙花,猛地拉開。
一聲尖厲的嘯聲伴隨著煙花扶搖直上,然後在空中炸開。
赫連青山猛然抬頭,面上隱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