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從紛繁的『亂』局中釐清思路,是一種本事,一種古往今來成大事者必備的本事。
這種本事,薛銘一直以為自己擁有,但現在他開始覺得自己好像還差點。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奪權弒父的罪名,讓他有些方寸大『亂』。
按道理說,以北淵傳統,這並不是什麼多麼了不得的罪過,過去比這更血淋淋的政變也不是沒有過,但關鍵這並不是薛銘想要的。
因為一場神蹟,和一場屠殺,如今的薛家皇權如日中天。
若是重回過去兵強者王的老路,那他這個淵皇又免不了多年征伐,才可能坐穩王座。
所以他想要的是,挾持薛律,『逼』其退位,然後安穩而完整地接過薛律手上已經大大加強的皇權。
這也是那場伏殺最根本的意圖。
當然,若是薛律意外駕崩,他也是喜聞樂見的,但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該是他自己。
他能夠安穩擁有如今監國皇子的地位,是因為薛律的旨意,由此,他也能在薛律身故的情況下,理所當然地佔據接替大位的最佳順序,而不是按照有人所說的從親王到皇子這個順序。
但若是他將薛律弒殺,那這個順序便不復存在了,如同那天黎華所說的道理,你不能一邊打著薛律的旗號,一邊又將薛律殺了。
想到這兒,薛銘便愈加煩躁,一個身影匆匆走進,拱手道:“殿下。”
“出去!別來煩我!”
“看來殿下的確很心煩。”來人不僅沒走,反而跟他搭起了話。
薛銘扭頭一看,“哦,是鬱兄啊,找地方坐吧。”
鬱南站在原地,“殿下此刻還有什麼好煩的呢?”
薛銘搖搖頭,“你不懂。”
“殿下聖心如淵,鬱南的確不敢妄測。但鬱南知道,此刻卻是拖不得了。”
薛銘雙眉一挑,“說下去。”
鬱南開頭便是個問題,“殿下相信甄先生和博爾忽嗎?”
“相信。”
“既然相信,您認為他們會違背您的意願,弒殺了陛下嗎?”
“自然不會,可刀劍無眼”薛銘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面『色』陡然一變,“你是說?”
是啊,刀劍無眼,可位於數十萬大軍守護核心的鑾駕,有可能被那無眼的刀劍傷到嗎?
答案一定是不可能。
鬱南點點頭,沉聲道:“陛下不是被他們殺死的,而是被其餘人殺死了,栽贓到我們頭上的。”
薛銘猛地走到鬱南的面前,“那我們還不趕緊”
沒等薛銘說完,鬱南就苦笑著截斷了薛銘的話頭,“殿下覺得有可能嗎?”
薛銘剛剛有些興奮的神『色』轉瞬黯淡,嘆息道:“的確已經不可能了,這悠悠眾口早已將一個弒君的帽子牢牢戴在了我的頭上。”
“但這並不是最緊要的。”鬱南眉頭重新緊鎖著,他看著薛銘立刻望來的疑『惑』眼神,心裡嘆息這個看似最像薛律的二皇子,比起他父親的權謀水平來,簡直差了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