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律點點頭,“我就跟你說說我想的是什麼吧。”
他輕輕嚼著狗尾巴草,不顧及什麼帝王威嚴和形象,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我們一共將近三十五萬大軍從蒼狼原出發,那幾個已經入了土的王公帶了幾萬,赫連青山也帶走了兩萬,還剩二十七八萬,雖說折損了四五萬,算上馬,那也還有六十多萬張嘴啊,人吃馬嚼每天得耗掉多少糧草,你該知道,咱們這片草原,最缺的是什麼?”
“雖然有個說法叫就糧於敵,但你看看韓飛龍多賊,堅壁清野,帶得走的全帶走,帶不走的付之一炬,咱們拖不起啊!”
他看著吳提嚴峻的神『色』,笑了笑,“別這麼嚴肅,換個角度,咱們來是幹啥來的?他韓飛龍不往後退,我們難道就不前進了?只要咱們不輕敵冒進,無非是換個戰場而已。咱們草原勇士何懼之有?”
吳提點點頭,“但陛下還是得千萬小心。”
“這就看咱們的馬蹄更快,彎刀更利,還是大端的軍陣更強,盾牌更堅了。”
雁宿崖上君臣解『惑』,大端的都城也很不平靜。
這個不平靜倒不是說有什麼兵荒馬『亂』,畢竟有那位一劍在手,長治久安的長安劍仙在,而是人心不平。
楊灝高坐在帝位上,面無表情地聽著此刻朝堂上『亂』糟糟的爭吵。
爭吵的中心只有一個,如今徵北軍的主帥韓飛龍。
主張換掉韓飛龍的一派明顯更多一些,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韓飛龍屢戰屢敗,寸功未立,棄土丟城,以至於局面糜爛至此,天京城人心惶惶,甚至政權都有傾覆之危。
韓飛龍罪該萬死,不將其丟官去職,何以平民憤!
主張繼續支援韓飛龍的聲音雖小,但也鏗鏘有力,韓飛龍並非寸功未立,其每一戰雖結果都為後退,但都有效殺傷了北淵軍力,按照軍報,每戰少說殲滅敵軍三千有餘,更有破萬的大勝,且每次撤退,都有充分的準備,並非狼狽逃竄,主力兵員幾乎全部得以保全,截止當下,雙方戰損已是五萬對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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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臨陣換帥,極易動搖軍心,此刻北淵大軍已離天京城不到兩百里,誰敢去賭?
另一派便有人立刻道“那難道將國運都寄託於韓飛龍一人身上,就不是賭了嗎?”
雙方吵吵嚷嚷,『亂』作一團,朝堂宛若菜市,說到激動處,大袖『亂』舞,唾沫橫飛。
還好,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敢說出那個讓楊灝南狩的建議。
一直默不作聲的荀憂輕輕上前一步,朝堂立刻詭異地安靜下來。
這幾日,即使朝堂鬧得沸反盈天,即使雪花一般的奏章湧向陛下的案頭,即使那位大將軍胡律光在另外兩個軍中巨頭的攙扶下來到朝堂上哭求換帥,陛下和國師都未對韓飛龍的去留說出隻言片語,看來如今也是坐不住了?
荀憂微微一笑,“諸位看著韓飛龍是屢戰屢敗,窩囊至極,我怎麼覺得咱們的韓將軍是屢敗屢戰,頑強堅韌呢?”
朝堂上,群臣傻眼。
楊灝沉聲開口,“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既是國戰,無需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朕,用人不疑!”
不管這些人之前吵得再厲害,當真正能夠拍板的人輕飄飄的兩句話說出,一切便都有了定論。
偏殿之內,楊灝的神『色』就不如方才在朝堂上那般淡定穩重了,畢竟薛律的大軍是實打實的只在兩百里開外了。
他急忙將南宮霖召進宮中,略帶著焦急道“那邊怎麼樣了?”
北堂望和南宮霖這兩個人,幾乎成了如今大端最重要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