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欲哭無淚。
在這片廣袤的天下,雲夢大澤雖聲名遠揚,但也並非一枝獨秀,遠的不說,就在不遠處的豫章之畔,就有彭澤相抗。
同樣,駐紮在彭澤之畔、豫章城中,被譽為江南之地最能打的軍隊之一的灌城軍,同樣也有駐紮在長沙城的星潭軍與之爭輝。
有趣的是,灌城軍都尉黃大興和星潭軍都尉杜若言,乃當今天子龍興之地農洪郡同鄉,同年參軍,各有際遇之後,如今同居都尉,執掌重鎮兵權,傳言二人私交還甚好,不得不說緣分的確奇妙。
在生性豪爽大氣的黃大興治下,灌城軍的軍營內,規矩之下,是火爆放縱,豪邁勇決。
星潭軍的軍營之中,氣氛卻完全不同。
曾經笑言黃大興就是個不解風情只懂蠻幹莽夫的杜若言,一向以智將自居。在他的影響下,星潭軍中,一派旌旗整肅,有條不紊。
這一日,杜若言端坐中軍大帳,笑著揮動著手裡的信紙,對一位陪坐在下首的心腹幕僚笑著道:“瞧瞧,看把黃大興這個莽夫給能的,收了個義子,還要寫信來給本將炫耀一番。”
幕僚當然不會真的傻乎乎跑去接過來瞧瞧,而是故意微微伸了伸脖子,就賠笑著說,“想必黃都尉不止在信裡提上一嘴,多半還得大肆誇耀一番吧?”
“可不是麼?你聽聽啊,可笑不可笑。”杜若言故作誇張地清了清嗓子,將紙條舉在面前,“武藝卓絕而不仗勢凌人,秉性純良卻敢義憤出頭。”
“還有這個,容貌英武,身姿矯健。這是選個繡花枕頭嗎?”
幕僚嘿嘿一笑,“看來黃都尉對這位新收的義子是喜歡得緊啊!”
杜若言笑著將紙條放下,神色不再如剛才那般戲謔誇張,嘆了口氣,抓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大口,“喜歡得緊?換我我也喜歡得緊啊!”
他和黃大興都是年少從軍,三四十歲的年紀看著不大,已經是在軍伍中浸淫了二十餘載的老人了。
當年那場大變故時,自己只是個大頭兵,什麼也不懂。
不過也幸好,沒能見過傳說中的那位是怎麼令人一見就拜,甘心跟隨,懵懵懂懂地就混過來了。
那年之後,上邊騰出了許多的空位子,他和黃大興才順勢直上,有了如今風采,混成了一方重鎮的實權將軍。
可這年歲也在這樣的攀爬之中,慢慢老去了。
若是自己跟黃大興兩家聚會,坐下後就只有大眼瞪小眼。
兩個老光棍,上已無老下仍無小,夜深人靜了還沒個枕邊人。
也不是沒人說親,像他倆這般位高權重的軍方大將,多的是人旁敲側擊的提親,從天京城裡的黃紫公卿,到吳楚之地的豪閥鉅富,一年要應付好多次。
當然,那些皇族勳貴自然是不敢結交自己這樣的軍方人士的。
可自己也不敢啊,上有雄主,自己這些實打實手裡握著幾萬兵馬的大將,但凡有一點惹人猜忌的地方,那就是從雲端跌落,甚至性命不保的下場。
自己啊,想娶個妻,還只能從那普通市井之中找去,可那樣的緣分又豈是那麼好找的。
本來想著,就這樣吧,時不時在外面嚐嚐鮮,哪怕無後,也是個日子。
誰想如今,這老小子居然偷偷摸摸把自己那頭的人數改成了兩個,那未來自己豈不是要吃大虧?
下方的幕僚瞧著杜若言的神色,開解道:“都尉莫急,這不接下來咱們這兒也有好兒郎要來嘛!”
杜若言微微癟嘴,沒敢多說什麼,只是心道:傳言中,那是個無法無天的浪蕩子,不知道得了什麼大運,竟然兵部親自發文,自己接下已是無奈,又怎能跟黃大興那義子相提並論。
不過,也是,昨天得了訊息,原定在十天之後才會來的,也就是這兩天就要到了,到時候看看再說,若真是改頭換面,自己也不是不能提攜一二。
剛想著,外面就有哨兵來報,“都尉,外面有位袁公子求見。”
細雨縹緲如霧。
身披甲冑的杜若言走到營門外,在悽風冷雨中,見到了那個安靜站著的年輕人,神色從容而恭敬。
“袁無忌拜見杜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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