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逃跑不成,這幫人便又齊刷刷地跪在蒲公子身後,祈禱著那位仙師只將自己等人當個屁。
張得安起身將自己這方的傷員扶到一旁,又默默將兩具屍體收攏,神情悲慼。
雲落走入櫃檯,雙手極有分寸地將邵靈芝扶起,柔聲道:“老闆娘受苦了。”
邵靈芝眼神中重新有了神采,如那江湖兒女一般,朝雲落抱拳鞠躬,“靈芝感謝仙師救命之恩。”
雲落早已收回雙手,看了一眼還在磕頭不止的蒲公子,對邵靈芝道:“此事由老闆娘做主吧。”
邵靈芝愕然地望向雲落,得到雲落再次確認之後,她心中忐忑。
她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雲落,相反,在將雲落引來此地的過程中,她和張得安的心思還有些不那麼經得起推敲,這位仙師不僅不計較,還果斷地現身出手,此刻居然還讓自己決定蒲顯的生死,到底是何意?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邵靈芝一如既往地果斷,就像當年,整個家中就只有她一人堅定地支援自己丈夫的理想一樣,而且輸了就輸了,她在這十幾年中並未有過一絲的後悔,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形單影隻之際,難以抑制地淚溼枕巾而已。
她按下心中疑惑,拎著匕首走到蒲顯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地磕頭的蒲顯。
就如片刻之前,蒲顯也曾俯視著她一樣。
客棧中靜可聞針,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邵靈芝身上,等待著她的決定。
“生而為人,你真的不配。”
說罷,高舉匕首,帶著蒲顯曾經坐下的無數業障,狠狠紮下。
一直跪地磕頭求饒的蒲顯對頭頂發生的一切都聽在耳中,聞言心中一沉,死到臨頭,只能拼一把了。
雲落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直到被這柄匕首穿透了天靈,插入腦中,被雲落突然封住身體,動彈不得的蒲顯才明白曾經那些人面對自己和元印時的無力。
當他倒地閉目之時,看見那雙繡花鞋包裹著的雙腳,心中湧起最後一個純粹念頭,“娘,我來陪你了。”
一個磕頭的人死了,身後的人磕頭磕得更厲害了。
雲落身形晃動,雙手接連拍出,等到再次回到櫃檯,場中就只剩下他、邵靈芝和張得安三個站著的人了。
看著邵靈芝驟然驚恐的眼神,雲落笑了笑,“放心,只是暈過去了。”
張得安恭敬道:“不知仙師可是有何見教?”
雲落伸出手,拍了拍張得安的肩膀,在張得安瞬間僵直的時候,笑著道:“張老哥,我姓凌,你就叫我凌老弟就好了。”
張得安驀地神情大變,邵靈芝的臉上再度失去了血色。
雲落詫異道:“怎麼了?”
張得安看了一眼邵靈芝,心道,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他悠悠一嘆,“二十多年前,這扶胥鎮上也曾經來過一位姓凌的公子。”
湘江朝北,有船向南。
船老大很是開心地數著兜裡的銀錢,
昨晚入夜時分,一位客人突然找到他,想要包下整艘船,去往珠河入海口的一個小鎮。
路途遙遠,船老大自然一番猶疑,不過在那位客人砸下一大堆銀錢之後,此行便自然而然地成立了。
原本已足夠他賺個盆滿缽滿的旅程才開始不久,海龍幫出身的船老大卻又開始動起了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