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的國都城,天色漸漸晚了。
臨街酒樓三層上靠窗坐著的那位客人,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吃著盤子裡的菜。
跑堂站在樓梯拐角處,剛剛送走了樓層內僅剩的三桌客人之一。
迴轉身看過來,也就只剩這位單坐點了一桌子菜的客人,跟隔壁桌几個在討論事情的商人了。
這位客人的身份......
跑堂皺眉猜測了一下,卻是懸而未決。
能看出對方不是本地人,剛才點菜說話的口音就很明顯。
可若是要論及身份,說讀書人,好像沒那股子呆板的氣息,說是商人,又未免太過雅緻了,說是官差,偏偏眉宇間的神色閒然,只在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間,隱約流露出清貴的氣質來。
這骨子裡流露出的氣質配上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略略有些違和。
跑堂的好奇心一直都不少,對來到這裡的客人的興趣也多過其他幹活的同伴,他尋思著要不要去跟那位客人套套近乎。
之前,他憑藉跟來吃飯的客人透露訊息可是得了一筆好處費的。
銀子還在兜裡貼身放著呢,要說這位,能獨自一人點上那麼一大桌子的菜,肯定不會是窮人啊。
跑堂伺機而動,故意在窗邊那桌的過道上有事沒事的晃了幾圈。
果然能清楚的看到,那位客人視線所及的方向熟悉的很。
至於如何判斷對方是在留心街上的行人還是越過街道看著巷子裡的宅院,關於這一點,跑堂完全是憑著經驗在決斷的。
“這位爺,請問您要添點兒酒麼?”
跑堂走過去,笑容可掬的彎了彎身子問道。
他的一雙眼睛溜溜的盯著那位吃菜的藍衣客人。
後者將腦袋轉過來。微微一笑語氣柔和的道:“酒,今日是能不喝了,氣味太重了點,你既然問了......那就給我上一碟子你們這兒拿手的點心吧。”
話裡話外包含的,卻是叫跑堂的熱情不至於掃興的意味。
跑堂頓時回應笑道:“還真是有的,咱們這兒擅長做玫瑰糕,國都城內的茶樓都沒咱們做得好吃。”
“不是小的誇口。城中只此一家。”
藍衣人緩緩點了點頭。
等熱氣騰騰的糕點上來。他伸手從盤子中取了一個,咬了兩口道:“這味道,女孩子應該喜歡。”
跑堂見他說完這句。視線再一次鎖定了遠處那幢宅院,不由得湊上去道:“那裡住的是戲班子,聽說要來國都城替一位官爺賀壽的。”
“官爺?”藍衣人側頭看著跑堂道,“也對。很大的官兒啊。”
“原來您知道,”跑堂的臉上露出個猜測的表情。心想這國都衙門的人都來過幾次摸底了,還跟酒樓內的掌櫃的都談過幾次話。
莫不是眼前這一位,是那位官爺手下的幕僚?
跑堂的一想到這茬兒,再看這位爺的言行舉止。頓覺自個兒的猜測有幾分道理,看對方的眸子,顯然是藏著事兒的。
跑堂斟酌了一下。若是國都城內官爺的幕僚,這身份若是事實。那麼他上前湊話或者送訊息未免顯得多餘了,只怕還落不到好。
一想清楚這茬兒,跑堂趕緊往邊上退了一步,還是自顧自照料另一桌的客人去了。
眼下,這位爺沒什麼需要,真要問起,自然會找他過去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