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群漫無目的行走在街上,最初那種不自在的情緒很快就過去了。
入鄉隨俗,我開始透過帷帽的面紗打量身邊的行人。
對著街邊的店鋪,行人的裝束,目光應接不暇。
我發現,在店鋪內招攬客人的夥計到掌櫃,幾乎都是女子,西蘭獨有的氛圍,在這一刻讓我強烈的感受到了。
顧鏢師走得離我很近,垂在身側的手肘時不時會擦到對方的,幾次下來,我有些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身體往邊上退了退。
熟料轉過一座小橋,進了一條更加熱鬧的街道。
比起先前走的街,人流更是喧嚷,顧鏢師好像是擔心我被人撞到,時而伸手輕輕的拉一拉我,她動作溫柔中帶著小心,我被她這般拉啊拉的無端端覺出幾分彆扭。
沒走出多遠,跟在我們身後的季九,善於察言觀色的某隻上前一步低聲道:“顧鏢師,街邊有茶坊,不如進去坐坐。”
片刻之後,我們三人在二樓的雅間坐定,這茶樓位置極佳,能看到附近的幾條街道上的景象,因為剛好是處在幾條街的岔路口。
顧鏢師替我倒了杯茶,忽然抬起頭問了一句,這一句是對著季九問的:“你們兄弟二人是要去西蘭國都的,你們......有親人在那裡麼?“
我眼角瞟一眼季九,表情悠然,考驗他的時刻到了!
看他怎麼應對顧鏢師的疑問,有他在,我都不需要損耗腦細胞來套詞了,多好。
季九臉上不知道塗了層什麼藥水,容色比在竹園的時候黯淡得多,再加上灰白的髮色,一看就是未老先衰的模樣,好像我這個”親弟弟“坐在他身邊,有些彆扭。
雖然形貌看起來差異很大。但是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還是沒有變,端茶飲茶的動作都是賞心悅目的,那一瞬間我盯著他的動作,回想起往事。
或許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都帶著這樣特殊的氣質,那是多年曆練養成的,所謂貴族,不外乎如此,最能從細微末節中瞧出端倪。
那地方,必定是不凡!
季九略一沉吟,微笑道:”是有親人在那裡,我們祖上是湖國人,家中有人到西蘭經商,在國都娶妻生子。就留下來了。“
顧鏢師臉上閃過一絲驚愕的神情道:”是從湖國來西蘭的?“
”不錯,正是如此。“季九回答得很沉穩。
顧鏢師的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神情,她欲言又止,垂低了眼,接連喝了兩口茶水。似乎在掩飾這種偶然間流露的情緒。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表情:”倒是不多見。“
語氣中還夾雜了三分感慨,我跟季九交換了目光,還是他先開口:”顧鏢師這句話有些莫名啊,聽說每年各地來西蘭經商的客人可不是一兩個。“
”我們弟兄兩人經過西蘭邊陲小鎮關卡的時候,光是等過關,就足足耗費了兩天的時間......“
我邊聽邊在心中偷笑。季九真是個演技派的!
我們兩個人,他何時經過西蘭邊陲小鎮啊,我更是被莫名其妙捋來的,稀裡糊塗醒過來就在西院了,幾時過的關,怎麼過的。我渾然不覺。
就憑著過往他追問我的時候,我略略提到的幾句話,現在被他拿出來描述經過,聽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顧鏢師聽得仔細,轉而搖頭道:”並非說的經商的事。而是兄臺提到家中有人在西蘭娶妻生子留下來,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我還是不懂她驚訝的理由,顧鏢師側頭看了我幾秒鐘,眼神專注:“能在西蘭留下來娶妻生子的異國人,往往都是孤兒或者被家中不待見的男子。”
她眼中閃過一絲惆悵。
“我看你們兄弟二人教養良好,恭謙有禮,想必是出自大家族。”
顧鏢師語氣頓了頓道:“你們千里迢迢去找親人,那麼對方跟家中的關係可想而知,絕非我說的那種情況。”
“這樣的人,願意在西蘭國都留下,還娶妻生子了,所以我才有先前的那番感慨。”
“原來是這樣,”我當下瞭然,眉眼皆帶笑道,“顧鏢師,人各有志啊,我們那一位親人愛慕西蘭國的好姑娘,兩情相悅,自然願意留下來。”
我語帶幾分玩笑的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情關最難過啊。“
話音剛落,顧鏢師的目光彷彿膠著在了我的身上,她的神情我在今早看到過,此刻再一次,連帶我心頭突然間有幾分震動。
我愣愣的看著她幾秒,不久就尬尷的移開了視線,本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她的反應實在很出乎我的意料!
季九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打圓場道:“來,以茶代酒,弟弟,謝謝顧鏢師替我們解圍。”
她慌忙收回了目光,也端起了杯盞相碰笑道:“好說好說。”
接下來的喝茶閒談,顧鏢師始終都不在狀態,她走神的次數太多,以至於我跟季九的對話都受到她情緒的影響變得斷斷續續,眼看著意興闌珊,還是季九先開了口道:“不如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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