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頂狂風肆虐,眼看著就要下來一場大雪。
分佈在山谷中的房舍加起來不過十幾間,村口一樁單獨砌了院牆的屋子看起來陳舊不堪。
迎風招展的,還有門口伸出的那一角幾乎辨不出字跡的幡。
此處距離應天都城已有幾百裡。
掌櫃的身兼跑堂,賬房數職,加上後廚忙碌燒火的妻子,好在店雖小卻是位於應天往東北方向最大的一條道上。
佔據了地利的條件,養家餬口不算件難事。
只是眼前這天氣,掌櫃的將雙手攏在棉袍的袖子中,站在院內張望東邊陰沉沉的天空,低聲嘀咕了一句:“怕是今兒又沒有落腳的客人。”
深秋以來,接連幾場雪,來往道上的車馬行人銳減,就算一天沒有落腳的人,也不算太意外。
後廚忙碌的老闆娘在圍裙上擦拭著雙手,慢慢走出來,走到掌櫃的身邊,跟他一樣抬頭望了望院外寂靜的山道,安慰了一句道:“當家的,這話也難說。”
......從應天一出來,連續趕路,只得夜晚留宿在客棧,吃住都跟在留園那安逸閒適的日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整個人重新回到了病中憔悴的狀態,好在這對於我目前喬裝的身份還是很有助力的。
加了掩飾,又換上男子的衣袍,現在的我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落魄的旅客。
關於轉換身份這件事,我已經是駕輕就熟,不是第一回了。
想當初進宮那樣天大的事,都能瞞天過海的順利過關,眼前當然更不在話下。
轉過山坳,意外見到前方谷中有座村落。
原本我作了最壞的打算,馬上的乾糧還不少,以我的消耗能支撐上好幾天。
一路經過的山頭,偶然能見到獵人荒棄的小屋。大不了等到下一個的時候,我進去躲一晚再說。
大風大雪的趕路受不了,需要的時候,還是得停下來歇歇。
石崤山路途遙遠。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到的,急不來。
主意都想好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老天還是給了個驚喜。
像前面那處的小村落,地圖上都不會標出來。
有了新情況,帶著希冀,憊懶的我跟馬兒都來了精神,跨坐在馬上,我勒緊韁繩看了幾秒鐘,便飛快的催馬向目的地跑去。
等到了那家陳舊的野店前。我低頭從馬上下來,幾天功夫,上馬下馬的動作也利落了不少,騎術更是遠遠超過在留園那裡的時候,可見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的。
四顧望去。我沒在院子內見到人影,卻聽到院內的正屋裡傳來說話的聲音,緊接著,一對中年夫婦先後走了出來。
停在我面前,他們兩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倒是反應敏捷的妻子先開口:“小哥兒,住店還是吃飯?”
要了一間房。問問情況,點了幾個簡單的菜,我被老闆娘迎進店內坐下。
擦得很乾淨的小方桌上,老闆娘先是給我上了一杯熱茶。
暖暖的熱茶下肚,我轉頭瞥見掌櫃的已經將我的坐騎牽到院中的樹下拴住。
安頓好馬兒,掌櫃的在店堂內跟我閒聊。不多時,後廚就傳來了飯菜的香味。
青菜,雞蛋湯,切片的臘肉,外加米飯。味道卻是出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