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管事說完了話,人卻杵在那邊不動。
我靜等了幾秒鐘,抬頭看他,瞧見他臉上表情似是還有話要講。
我皺了皺眉頭,脫口而出道:“莫非,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按照柳大夫約見您的時間,我想大可不必擔心,因為雪月樓這個點開張的是前樓,這前樓雖說去的也都是些男子,但只有歌姬,沒有……”馮管事語調頓了頓。
我笑道:“果然在我意料之中,我昨日就跟翠兒說過,柳大夫是岐北名醫,行事應當有分寸。”
“主上的人今早在集市上找到替雪月樓送菜的師傅,探聽了一些訊息。“馮管事說。
“我師兄的手下還真是……“我有些無語道,”怪不得都說他訊息得來快,原來這幫手下才是最厲害的,我這兒都沒出聲,已經提前把功課做上了。“
“既然去探聽了,可有什麼訊息傳來?“
“雪月樓跟往常一樣,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聽說柳大夫最近住在雪月樓裡。“馮管事道。
“這就對了,順理成章的很,他住在雪月樓,約我在那裡見面,再平常不過。“
“我昨兒沒來得及問,“我揚眉看著馮管事,”那地方是不是也屬柳家的產業?“
“不錯。“馮管事答得乾脆的很。
我沉默不語,踱步到放置在房間一角的沙盤邊俯瞰著那裡被我壘作堆的模型。
“柳家的還真是不簡單,錢莊開在岐北,越做越大。想不到旗下連風月場合都有,照這麼看,他們的訊息恐怕不會比我師兄這邊慢。“
馮管事點頭稱是。
我繼續道:“我聽翠兒說,柳家的錢莊開了不過幾年,那柳大夫也是跟他們一起來的麼?他是柳家的一份子?”
馮管事搖頭道:“柳大夫已經在這鎮上十來年了,起初鎮上最出名的大夫不是他,後來有一回他偶然間進岐山,救活了山裡被毒蛇傷到的一個山民。原本那家預備要辦喪事了。“
“打那之後,探聽到他在鎮上的住址,來找他看病的山民很多,久而久之,鎮上的人也都知曉他醫術高明,紛紛去看診,所以柳大夫就是口碑相傳成為岐北最有名的大夫的。”
“幾年之前。柳家的到這個鎮上來尋柳大夫,據說是他親戚,初時只來了幾個人,後來落腳在此地,置了宅子,接著便做起了錢莊生意,後來的情形嚒。就是您現在知道的狀況了。”
“生意越做越大,宅子越買越多,旗下的經營範圍也擴充到了別的地方,可以說是手越伸越長。”我語氣平淡道,“馮管事,我好像還聽說柳家的勢力在這一帶怕是要越過官府的頭上去了吧。”
“不錯,但是他們不做違法的勾當,官府也抓不到把柄,誠如您所說的,勢力的確是很大。”
我心中若有所思。便揮手讓馮管事下去了。
……擺開一張棋盤,我坐在一頭執了黑白各幾枚棋子出神,身後的翠兒走過來端給我茶水道:“姑娘,您一個人坐這兒好久了。”
翠兒看著我手中的那幾枚棋子,詫異道:“下棋總得兩個人啊,姑娘一人怎麼成,奴婢去喊個懂棋的人來陪姑娘下,可好啊?”
我搖頭道:“翠兒。下棋不是非要兩個人的,曾經就有人教給我,攻城守城都可以是一人,何況區區一副棋子。”
翠兒迷茫的看著我。我收了棋子笑道:“你不愛聽這個的,來,還是跟我說說晚飯做什麼好吃的。”
……更鼓敲過數聲,夜幕下的岐北還有為數不多盞的燈火亮著。
庭院的竹林中,天青色的月影下,陳玉卿凝視著房中那一盞兀自亮著的燈火,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正要舉步上前,守門的童子攔住了去路。
“閣主,容小的向公子稟報一聲。”
三聲叩門之後,重重垂簾賬後有了些動靜,接著是宛如幽谷流泉般輕柔好聽的聲音響起:“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