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逵的書信傳到了鄴城,頓時引起曹丕勃然大怒。
啪!
“賈梁道當初口口聲聲讓我對曹彰明升暗降,釋其兵權,不可再令其領兵,如今卻這般說辭,當真不知輕重!如此公然違令,置我於何地耶?”
曹丕怒不可遏,堂上侍者皆顫慄不安,紛紛低頭,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鄴侯,賈梁道兼資文武,且為鄴侯心腹,其人忠誠當不必質疑,如今此番行事,或許真如其信中所言,當是千載難逢之機。”
賈逵書信傳到時,朱鑠、吳質正與曹丕在一起,此時見曹丕發火,朱鑠為人性急,又與賈逵交好,連忙為賈逵說項。
“哼!”曹丕冷哼一聲,並未說話。
事實上,曹丕根本不是擔心賈逵的忠誠問題,而是他敏銳地察覺到,曹彰此次的公然抗命,已經不止是軍國大事本身的問題了。
對於整個軍國大事而言,河東之役成功具有極大的利益,絕對值得一試。
但是對於曹丕個人而言,曹彰以公然抗命為前提,揮師河東,如若失敗,於國不利,曹丕亦可以將之責罰論罪。
如若成功,曹彰的聲望愈發高漲,尾大不掉,曹丕更加難以制之。
這才是曹丕真正感覺惱火的地方。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曹丕自身。
他本人不足以壓制不斷獲得軍功的曹彰,正如原歷史上幾百年後李建成沒有辦法壓制李世民一樣。
吳質見曹丕不悅,善於察言觀色的他連忙說道:“還請鄴侯息怒!此事實是難以轉圜,只有待河東有結果時再說,此刻無論鄴侯如何行止,恐怕都容易引發旁人諸多猜測,不若靜觀其變為上,若成功,再想他法,若失敗,則論其罪。”
呼!
呼!
呼!
“唉!”曹丕眼神閃爍,粗氣連連,好半晌後方才長嘆一聲:“只能如此了!便如季重所言吧。傳令賈逵,令其密切注意廣平侯曹彰行止動向,及時彙報,不得有誤!”
“諾!”
曹丕揮揮手,眾人盡皆離去,唯餘他一人靜坐。
此刻的曹丕安靜得可怕,一雙眸子中好似有著擇人而噬的兇狠,同時又有著一份出奇的冷靜。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曹丕對自己說道。
必須要獲得真正的名望!
軍功與威勢,我全都要!
曹丕長袖之中,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
司隸,河東郡。
曹彰以曹泰為前軍,揮師自上黨郡直入河東郡,延汾水向南,撲向絳邑,一路之上,所過郡縣皆守衛薄弱,見大軍到此,紛紛臣服。
當初曹操一統北方,曹軍威名之盛,至今猶存,且“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更是北方俱知,所過之處,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毫無阻滯。
而當杜畿得知訊息時,曹軍已然兵過平陽,距離絳邑不過三日距離。
汾水此段河道是南北走向,永安、平陽、臨汾便是汾水此段河道自北向南的三座大城。
而臨汾就在汾水西岸,此段河道東南不遠便是澮水,曹軍的目標絳邑,便在澮水北岸。
聞知曹軍驟然南下,已然兵過平陽,杜畿一下就慌神了。
杜畿剛剛收攏世家豪族私兵、招攬流民,效果初顯,但是尚未進行多少訓練,兵馬也俱在河東郡治所安邑,還來不及派駐邊境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