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會心生怨氣。
溫淺不是蘇錦行,在南康沒有那麼高的民心,而且也不得人心。
所有人的眼中溫淺不過是一個痴傻的女子,這場瘟疫是因為溫淺的神智恢復才導致的。
本身就不滿的情況下,又得知了這件事情,大家的面色明顯的不滿起來。
原先這件事只是國師和南康帝之間說的,後來不知道怎麼了,一傳十,十傳百的說是因為溫淺的原因。
十六年前溫淺降生,南方瘟疫;十六年後溫淺神智恢復,南方瘟疫。
她現在在大家的眼中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災星”了。
一進入廖平縣之後,大家的怨氣瞬間被另一種情緒所化解了。
是恐懼與壓抑,無聲無息,卻扼人於脖頸間,快喘不過氣來了。
與原先風平浪靜的嶺州府截然不同,廖平縣分明是波及不深的,但剛到城中就可以聞到濃濃的焦屍味。
這種味道就算是隔著面紗都還能聞到,可謂是十分的難受了。
但溫淺連忙蹙起了眉頭,萬一這焦屍的氣味也能傳播可怎麼辦。
雖然南康帝曾一把大火燒盡一座城池的百姓,這才成功的阻止了瘟疫,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城中還有百姓存活。
突然從路的另一頭走出一個佝僂著背的女子,等她走近了發現這是一位母親,她的手中正抱著孩子的屍體。
雙目無神,如同行屍走肉般,見到溫淺一行人也只是麻木地看了眼,就收回視線,她的左臉頰上也已經出現了面板潰爛的現象。
根據聞安的說法來看,當面板開始潰爛到臉上的時候,就沒人撐過第二天的日落。
另一側則恰好相反,是一個高大的男子正揹著一個行囊,他被一老一幼糾纏著,求著他不要離去。
“爹,不要離開我。”
“你這個不孝子啊,家裡就這麼點錢還要給你爹買藥,你怎麼能就這樣狠心的拋下我們母孫倆啊。”
只見男子一個甩手,臉上表情猙獰著,聲嘶力竭的痛喊道:“不走難道等死嗎?他娘已經死了,現在爹也感染上了,兒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你們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那個年幼的孩子伏著男子的大腿痛哭著,可是這位狠心的爹沒有再心疼自己的孩子,而是暴力的將自己的孩子一把踢開,慌忙的逃走。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整個嶺州都遭難了,一腳逃走了廖平縣,一腳又跨入另一個深淵。
孩子被踢的直接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隨後爬起來撕心裂肺的慟哭,可惜這一幕已經不能打動這裡的任何人了。
因為每一天,都會有人死亡,每個人的家門都是禁閉著,不管是沒感染的、感染了的,也都準備耗死在這裡了。
遲暮將軍早已看不過去,沒顧溫淺,上手就是將那男子抓了回來,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怒道:“你這昧良心的,你爹孃千辛萬苦將你養大;你妻子拼了半條命給你生下的兒子;你兒子對你這父親如此的依賴,你居然如此涼薄,要棄他們於不顧!”
男子被打了一拳之後,腦袋嗡嗡的,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呆坐在地上了,跟個孩童一般痛哭起來,“那我那怎麼辦,我那怎麼辦!”
溫淺擰著眉走上前,同那位老嫗問道:“奶奶,可否讓我們去您的家中看看?”
老嫗眼中有些渾濁,看著也七八十了,滿臉都是憔悴的神情,眼底下的眼袋已經深得跟黑泥一般。
麻木的走上去將自己的孫兒抱了起來,向溫淺等人點了點頭。
“遲暮,將他一併帶回去吧。”
溫淺看向瞪直了眼的遲暮將軍,自己的心也一直揪著。
她以前學醫只是為一人,沒想到現在竟可以為嶺州的百姓解難,她也是沒有辜負上天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了。
老嫗將他們領進家門,一家五口人就擁擠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家徒四壁,實在窮的可憐。
南方地區是要比南康皇城內的氣候暖和許多,但是也已入秋,早晚的溫差又大,家裡卻連塊炭火都買不起。
“這狗官……”
那年輕氣盛的太醫沒忍住罵了一句,只是周圍的氣氛一直低迷著,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奶奶,我們是皇城來的,是來幫助你們的,你別怕,帶我去看看爺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