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封城了,許進不許出。
“我知道,我要進去。”城門口白麵的少年緊咬著“許進不許出”,以為那是他可以進城的依據。
鮮衣怒馬,青春年少。
采薇掩在鋪滿稻草的牛車裡,津津有味地看著城門口這一出鬧劇。她臉上灰撲撲的,還裹著一身髒破的麻布衣裳。
那身衣裳的上一個主人是一個匍匐在草叢間,仔細聽才能注意到她尚有一絲微弱呼吸的老婦人。如今婦人早已經被灑在了貧瘠的灌木叢裡,采薇親自指揮著架起的火堆,親自點的火。
她替老婦人隱瞞了她感染上時疫的實情,替她收斂,得到這一身婦人染病時不曾離身的麻布破衣。
北風呼呼而來,粉面書生臉上被凍出一塊一塊的赤色,鼻尖紅紅的腫脹起來,官差不許“他”進去,“他”卻如何都不肯退去。
“讓我進去吧。城裡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時疫爆發至今,多少生死不過轉瞬。少年苦苦相求,守門官差無動於衷。
采薇扯著嘴角笑了笑。大口的風穿過並不嚴實的稻草直直灌進采薇破舊的麻布衣服裡。然後是一聲重過一聲的咳嗽聲。
城門外的少年鎖著眉頭,迴轉過身向著咳嗽聲來源處望去。采薇深深吸了口氣,苦笑著又往稻草堆裡蜷縮了進去。
少年好奇的目光還不待再細看,一陣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便達達而至。
“大小姐,國公大人請你回府。”
那是國公府的親兵。采薇瑟縮在角落裡,餘光裡一群人呼啦一下子擠滿了城門。
緊跟之後的,是騎馬裝襯托出英氣的陸瀟瀟。“瑤瑤,跟我回去。”
果然是她。采薇抱著身子,望著先前那個城門口絞盡腦汁想要進疫城的白麵少年。
粗陋的扮相。采薇心裡想要笑話她,但實在笑不出來。又將自己蜷縮地更小隻了。
北風呼呼吹來。
隱隱約約有一兩句爭辯聲穿過寒風鑽進采薇耳朵。她安心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城門外那個看起來實在太過白淨的少年。
嘻嘻索索的聲音隨著風聲在開闊的城門口一圈圈環繞,直至徹底被吹散。
車轍一層層,來到疫城城門口,又漸漸散開。
被凍得睡不著,采薇閉著眼睛。耳邊沙沙的聲音吵得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沙沙聲越來越近,采薇無法狠心地視而不見。她睜開眼,瘦瘦的小男孩,正扒拉著一個瘦小的還看不出性別的更小的孩子往她的牛車上爬上去。
孩子穿著單薄的並不合身的粗麻布,采薇望過去時,小男孩拉著更小的孩子,正要攀上牛車上鋪著的其實並不夠溫暖的稻草上。
見采薇望過來。男孩別過頭,若無其事地又拉著身邊的小孩子爬下來,就地倚靠在車軲轆旁邊。像是之前爬車的人並不是他們。
對視沒有超過一秒。
采薇苦笑。望著兩個孩子根本不看她的側影。
看了半天,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再沒有靠過來。也沒有說一句話。采薇又無奈地閉上眼睛,保留些體力。
沙沙
采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小男孩正推著小小孩上來。見他再沒有一絲一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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