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如鄔拓,也會覺得那樣的場景看著讓人難受。鄔戩低下頭,再抬起來時,臉上笑意更像是一隻花骨朵開出了碩大的花。
“好,下次有機會我替你告訴她。”
“誒?我自然會自己找機會告訴她。”鄔拓注意到鄔戩說的是替他,急著拒絕。“不需要你替我。”
“哦?找機會?聽說你去采薇郡主府好幾回,都被拒了?”鄔戩臉上依舊是春風般讓人舒適的笑意,語氣中連一絲波動也沒有。鄔拓還是從中聽出了揶揄。
伸出手摸了摸耳朵,被拆穿的鄔拓感受了下耳朵的溫度。似乎更熱了些,忙掩飾地將手虛握成拳放在面前試圖遮擋住面色。
“聽說她沒在府上。”鄔拓有些鬱悶。“而且,也不是就拒了我。聽說陳三被拒了好幾回呢。”
太宰陳希的第三子叫陳中天,曾經在谷越城就因為想要見靜蕙公主,被拒後纏著被鄔曼見過的邵安。
回霞飛以後,陳中天也三不五時就愛纏著他,在鄔冉面前刷過很多次存在感。
陳三對鄔冉表現的善意,雖然他沒有想到,但卻能理解。畢竟鄔冉真的是個很乖又很討人喜歡的妹妹。
但沒想到,那樣耐不住性子的人,竟然也會喜歡聽琴。自從采薇演奏過那首《我的一個朋友》後,愛粘著他找鄔冉的陳三就隔三差五要去采薇郡主府。
當然,郡主府誰的帖子都收下,但采薇郡主卻誰也沒有見。
鄔戩也聽說了這件事,臉上氣色不是太好。“霞飛城中有名的小霸王,這次卻沒有發一次脾氣。”
鄔戩也想到了陳治昭。那天就是陳治昭說,你聽,有琴聲。
分明是那樣冷清的一個人,明明根本不愛這些,卻告訴他,有琴聲。又主動要求去請了人來同樂。
那天他沒有拒絕他們的玩笑,而剛被陳治昭請進了花船作樂的毛豆分明是戲謔的表情鬨笑著。她輕易就和他們融作一團,而他竟然也從沒有起過疑。
那日的場景,近來時常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一顰一笑,格外分明。她的眼中根本沒有情義。
可恨他,卻還是在初聽到那首詞的時候,生出了於心有愧的心情。
“冉妹打算在朱雀樓辦一場詩會。”
詩會?“我又不會作詩。我不去。”鄔拓聽到詩會臉色就發苦。看到鄔戩的臉色,反應過來。“她要去?”
“冉妹說,會邀請她來。”
鄔拓又想到了畫上那副字,細細想來,是有幾分詩情畫意。“她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苦。”
很苦?鄔戩想起來,好似沒聽她說起過家裡。但是苦嗎?他想著她用的馬,是精幹的汗血,她一個人能包下一艘船。
“何解?”
他又想起了,無意中曾見她喝過的藥,裡面人參、鹿茸都不是尋常百姓家裡用得上的。他分明查過她,竟然還是信了她。
鄔拓攤開手,“你看她啊,會投壺,會填詞,還會彈琴。又都是這樣的好。這其中哪樣東西不要花許多時間的?”
“就比如我吧,四歲開始蒙學。每日裡都被這些夫子的文章搞得頭大大。但要我寫出這般,我覺得也很夠嗆。
再有,你就說她那手投壺。投壺雖說吧。”鄔拓不好意思地望了眼鄔戩,見他只是單純地在聽自己說話,也摒棄掉內心的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