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覆新綠,暮色籠舊城。十四載柴胡玄參。簷下幼燕院中冰,又一歲,了無痕。
滴滴織夢網,點點候初晨。落細雨,清風拂山門。庭院深深長明燈,三兩句,歸聲聲。
有個小女孩,生來坎坷。她的母親,和父親博弈,哥哥是籌碼,而她是犧牲品。
她母親可憐她曼曼人生路,有千難萬險待攻堅。取名曼曼,甘願她一生平凡簡單。
而他,從小聰穎過人,原本是一個家族的希望。
因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深意重,被自小教養研習醫術。
被父母百般歡喜過繼給了一個特立獨行的瘋子。
他說,往後你的每一日都不會安生。於是極隨便地替他改了名字叫:“百里居危”。
百里居危,那是百里家族的嫡長公子,是神醫谷蔚山上怪醫的衣缽傳人,是民間極富聲望的神醫。
可惜,大約是取的名字實在是太不吉利了吧。
所謂的父親,每日給自己下了許多奇怪的毒,只默默地指導,幾排書櫃,何處藥田或可能得到解藥。
那個被稱呼為父親,又是師父的那人,又不遺餘力地毒害自己唯一的小師妹。解毒的責任也全在自己一身。
也曾想,大概累贅的師妹死了,他便就真的解脫了。
他偷偷地調整了給師妹解毒方子,竊以為總能叫她吃些苦頭。竟無濟於事。她的師妹,分明毒入肺腑,卻又像是百毒不侵。
他與師妹相依為命。父親如是說。好似父親從不存在。好似他和師妹只有彼此。
直到梁安二十年,父親終於離開了自己。他們相依為命。
梁安十一年,那時候他十三歲。
他偷偷帶著師妹跑下了蔚山。又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回到了蔚山。
他有話想要告訴父親,父親也有事要對他說。
他喝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
他其實心裡最喜愛、最尊敬的父親,終於一雙眼睛只看向了自己。
平日裡最愛乾淨的父親衣袍上沾染了血漬,他不甚分明的輪廓再不見往事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蒼白的唇色絲毫也掩不住他有些落寞的笑容。他看著自己是笑著的。
眉眼裡卻透著讓人看一眼就心疼的不忍。
他笑了一瞬,沒再笑。看著他,像是陷入了沉思。
百里棋雲笑著的時候,臉上層層疊在一起的面板看起來有些猙獰。百里居危有些想哭,卻也沒有追問緣由。
父親匆忙下山,原本他不知緣故。但他看到了他從那裡走出來。知道了她孃親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