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回到18層的位置上,還沒坐下。
秦紹恆走向辦公室的腳步停下,轉過身,對向沈如期,聲線冷冽,“你進來一趟。”
沈如期只好放下手裡的資料,垂頭走了進去。
厚重的木門緩緩合上,沈如期心裡有些忐忑,但轉念想了想,她和張若辰之間本來就沒什麼,並不需要心虛。
視線裡,秦紹恆正對她站著,頎長的身材挺拔而立,言聲冷肆,“你和張若辰認識?”
“見過一次。”她昂著頭,如實說。真要追究,她確實和張若辰並無瓜葛。
他的神情照舊很冷,“以後離他遠點。記住你秦太太的身份。”同是男人,張若辰那點恨不得擺上檯面,昭告天下的心思,他又怎麼不會察覺不到。
“好。”沈如期垂眸又抬起,回應的口氣冷冷,這秦太太矜貴千萬人嚮往的身份容不得抹黑,也許在他的眼裡,她始終是那般不懂得把握分寸的人,她突然有些懶於解釋。
她這麼乖順,答應得那麼輕易,他偏有些悻悻,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一段距離,眸子裡忽明忽暗的光流轉,口氣更加淬了幾分冷意,“不情願?”
她哪裡有不情願的餘地,她只是氣惱他對她的這份不信任,可突然想想,他對她是沒有感情的,強求兩個人之間的信任,沒有什麼切實的意義,還不如她牢牢抓住秦太太的位置來得有意義,她苦笑一聲,“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空氣靜默了片刻,他的視線凝在她的身上,幽遠而深邃,望不到底。
她離他很近,似乎都能看到他眸子裡映出她那副逆來順受,抗衡不了的模樣,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面頰,緩緩鬆開了她的手。
他站直了身子,他想起張若辰看她的眼神,想起宋先哲帶她離開他時折磨他的焦灼、恐懼,他想起她對著程毅騰笑顏璀璨的模樣,所有的一切都混雜在他腦海裡,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他困住。放遠的目光,一寸冷,三分寒,“知道就好。”
“沒什麼事情,我先出去了。”疲倦從沈如期內心深處滋養而生,她鬆了鬆兩側握緊的雙手,語氣懨懨。她知道她什麼都爭論不了,或者說,就算她費力爭論,也未必能得到如意的結果。
他沒有再說什麼,任她從自己的視線內一點點隱沒了身影,他攤開手掌,似乎掌心還殘留她身上的溫度,灼熱得像是要焚燒了他整個人。他握緊,想抓住一點什麼東西,可除了空氣,他掌心什麼都沒有。他的眸光暗了暗,邁開長腿走向書桌,只要留她在身邊就夠了,他安慰自己。
沈如期恍惚走回位置,攤開旁邊堆積的資料,那些數字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般,拼命從她的腦海裡蹦離,她緩緩吸入一口氣,丟擲腦海裡那些猖狂的念想。只要暫時能守住這個位置就夠了,她安慰自己。
分鐘嘀嗒跑過幾圈。
秦紹恆推開門走出,“惠恩定好了地方,先出去吃飯。”
霖風起身應聲,收拾東西。沈如期坐在位置沒有動,她以為按照這樣的情境,秦紹恆不會再帶她出去。
“你不走?”秦紹恆冷冷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
她詫異抬頭,隨即站起,低頭收拾好一些資料。跟在他們的身後。她悶悶地想,她始終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們走到辦公樓門口的時候,張若辰,羅宇和蕭惠恩已經站在樓下。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異。
張若辰先開了口,“如期,聽蕭經理說,你也會參與到這個專案裡?”
沈如期想起在辦公室和秦紹恆討論的那番話,她以為這次的專案秦紹恆不會讓她參與,她雖疑『惑』,還是點了點頭,“以後,還要請張先生多多指教。”
“哪裡?聽說,你是從t大中文系畢業的。t大的中文系可是招牌專業,有了你幫忙,我們會做得更好。”張若辰語氣真誠,絲毫聽不出恭維的成分。
猛地被誇讚,沈如期驟然臉紅了幾分,她雖說是t大的中文系畢業,但多少覺得有些負了這個金字招牌,“張先生言重了。”
張若辰興致更高,“對了,待會你和我們做一輛車吧,正好我們可以討論討論。”
按理說,沈如期應該坐秦紹恆的車,可是張若辰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身上有一道凌厲迫人的光閃過,在提醒她該怎麼抉擇,“不好意思,我還有幾件事需要和秦總確認。”
此時拿秦紹恆出來當藉口總歸是穩妥的。
張若辰聽她拒絕,雖然有些失落,但總歸不好再說什麼,“沒事,那我們改天再說。”
“那張作家這邊請。”蕭惠恩憋著一股氣,面上還得裝作柔和,秦紹恆安『插』沈如期進這個專案的安排,她自然是不樂意的,一個初入職場,資歷和學歷並無傲人的優勢,憑什麼一上來就要和她瓜分一個專案,更何況這個專案從頭到尾都是她爭取,想要在秦紹恆那裡博取好感的專案,她提出的幾個藉著為專案好,拒絕讓沈如期加入的理由,都被秦紹恆一一否決。她要不情不願接受沈如期加入這個專案,還得表現得心甘情願。臨上車前,她一道冷冷的光線掃過沈如期的背影,有不屑,有不甘,也有憤恨。她抓住車門的指節泛白,總有一天,她要讓沈如期永不得翻身。暗暗咬牙,坐上了駕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