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辰一愣,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湊巧,不過是一個拿出來分享的小趣事,沒想到當事人就坐在了他的對面,他嘴角笑意粲然,“那還真是太巧了。那我還是因為你,後來寫故事的時候都注意不讓壞人有好結局。”
他這一說,沈如期才覺得當年的舉動幼稚,更羞愧了幾分,“當年是我太片面了。”
“我還希望像你這麼三觀正到片面的人可以多一點。很多年前,有個長輩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與其當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不如當一個熱心的愚者。”<ona的rainyday,輕快的旋律跳躍在這個沉悶的陰天。
沈如期看了一眼窗外,張若辰的聲音響在耳畔,深深淺淺,她有種隔世的恍然,原來她離當初那個自己,已經走了很遠的路。
於這個世界,她總是不夠聰明,她父母在世的時候,總是擔心她會吃虧,程毅騰那時也總提醒她需要變得再聰明一點,那從一開始,秦紹恆從來沒有讓她改變過什麼,她突然才發覺,如果這些年沒有他的話,她無法一個人面對那些突如其來的變故,如果不是他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在那個絕望的時刻,會有比放棄所愛之人更絕望的事情吧。她視線凝在窗外,有片刻的怔愣。
直到張若辰喚了她的名字,“如期?”
她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你剛說什麼?”
張若辰嘴角還繾綣著笑意,眼前的女孩子他只覺得有趣,當年那個固執較真告訴他壞人應該有個不好的結局的女孩子,他也只是覺得有趣,他微搖了搖頭,“沒什麼。”
陰天的午後,溼膩,沉悶,眼前的女孩子似乎成了唯一亮起的光,在他的眼前,五彩斑斕了他的生活。也許此刻不適合討論太具社會意義的話題。咖啡廳悠揚的旋律,在他的耳畔旋出一個絢爛的世界,歌手魅『惑』動人的嗓音在唱,“are,are,areyfavoriteedie,are,are,areightsbegan”
那是他最愛的英文歌。
沈如期杯內的咖啡已經在羞愧中減了大半,她低頭看了腕間手錶的時間,不知覺時間過得很快,以討論張若辰作品名義聚在這裡的他們都沒有開口。
沈如期靜下來想想,在筆力深刻的原作者面前說出自己對這本書的看法,有點班門弄斧的意味,而她不知道的是,對面的張若辰不願意提及,是不想破壞了此刻看似浪漫的氛圍。
張若辰覺得此刻靜默的氣氛應和雨天的陰鬱,整個地球的轉動好像都慢了下來。
深褐『色』的實木桌面上最上面一本,赫赫印著書名《寂地蠻荒》,這個名字某天突然在他的腦海裡蹦出來,隨後是排山倒海的孤獨感。
他是一個無比需要浪漫的人,陰天,一個有趣且會用心看他的書的女孩子,咖啡店恰巧也放著最愛的歌,好像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將這些場景雜糅到一起,挑動了那顆沉寂已久的心。
有些事情,發生得很輕易,已經在他的心裡拉開了帷幕,他感到那顆心在循著雜『亂』的快節奏的節拍,快要跳出了胸腔。他的眼裡倒映出了她溫柔可愛的模樣。
他開口,“給你籤個名吧。”其實他是想寫上自己的聯絡方式,他覺得這是一個浪漫的行為。
她當然沒有拒絕,眼底甚至閃過一絲的驚喜,她將那本嶄新的書小心翼翼拿起遞給了他。
那本書上還殘留著印刷時墨水的清香,當然更多的是她舉止間傳來的淡淡的香味,在蠶食他的理智。
他旋開隨身攜帶的那支珍貴的鋼筆,慎重簽下他的名字,下方一行是11位的長串數字,深藍『色』的墨水在泛著淡灰『色』的紙張上暈染開來,他滿意地看了一眼,又旋好鋼筆的筆帽,將筆收進口袋,拿起書的一角,慎重遞給了她。
視線裡,她的嘴角漫散開一抹燦爛的笑。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儀的禮物。
沈如期翻開書的扉頁,視線從簽名向下落在下方的電話號碼,眼角的笑意收斂,變成了不可置信。
張若辰以為她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驚醒不知所措,開口,“下面是我的聯絡方式。以後你要是有什麼指導意見的話,直接可以發訊息給我。”
沈如期猜不透眼前的人是藏著什麼心思,她對他是有些敬重的,敬重他所達到的文學高度,如今肯費筆墨去寫一篇引發社會深思文章的作者已經不多了,她也敬重他的初心,可是她並不覺得這種敬重可以發展成長遠的現實生活中的關係,這對她來說,很陌生也不可想象。
沈如期合上封面,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些心慌,開了口,“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從錢包拿出現金,“今天的咖啡我買單,就當我為當年不成熟的言論道歉。”她抬了抬手裡的書,“也謝謝你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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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來吧。”對於張若辰來說,自然沒有讓沈如期請客的道理。
“沒事。你的簽名可比咖啡值錢多了,希望張大作家能寫出更好的作品。”沈如期堅持。
窗外雨已經停了,但天『色』仍是暗暗沉沉。路邊的行人行『色』匆匆。昏黃的路燈已經亮了一排又一排。
沈如期將書捧在懷裡,站起身。
張若辰猶豫數秒,還是鼓起勇氣,“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萬一到時候又開始下雨。”他沒有強行留下她的聯絡方式,浪漫有時也需要幻想和期待的空間,他知道。
沈如期微愣,回應,“不用了,我讓我老公來接我。”
張若辰的臉『色』一沉,那顆蹦跳的心猛地偃息,所有在腦海裡構想的浪漫頃刻間“砰”的被炸成碎片。
“你結婚了?”他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卻掩蓋不了語氣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