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兒兩個手腳利落的洗淨了碗筷,楊青就急急的拉著周氏回了屋,一股腦兒的催著楊冬根出去,“爹,你咋還坐著呢?怎麼還不去尋村長?”
昨兒個夜裡分完家以後,她們這一屋的,就趕著當口也趕緊開了個的會議,主要就著楊老爺子昨兒個定的那各屋各房的人,分家之後都要搬離了老院自行住去的問題,楊青可是打心眼裡一萬個點贊老爺子這一明智之舉的。
原本她還擔心,老爺子分家,只分個財產啥的,要是他老人家樂得看一屋子兒孫滿堂的,即便是分了家,他們或許也不好輕易提出搬出去居住,現在可好,他們這一屋子四口人,除了楊冬根之外,周氏母子三個,皆是打定了主意,要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尤其是楊青兄妹兩,更是巴不得立時搬走了拉倒。
卻楊冬根,心裡頭似是多有些猶豫,尤其是擔心著老太太戚氏,言語間露出的意思,倒像是不想這般趕急忙慌的搬出老院子。
可,他一饒意見,到底只是代表的少數,楊青兄妹兩又是顯有主見的兒女,便拉著周氏舉手表態,最後少數自是服從多數,服了楊冬根。
現在,楊青也不想再給他後悔的機會,裝作沒瞧見自家老爹面上的那副踟躕之色,只推著他出了屋子的門,“爹啊,現在時辰已是不早了,你再不去,待會兒碰上人家村長出了門或是下霖,不得再跑一趟。”
楊冬根被自家閨女一鼓作氣的推到了屋門外,卻是腳下的步子站了定,又迴轉了身子來看著周氏,嘴唇蠕動了片刻,才訥訥的開了口道,“昨兒個才分的家,今兒個一大早,我就去找村長,這會不會不太好?”,話落,瞥到楊青又要開口的樣子,又了句,“哪就這麼急了?雖是你爺發的話,但也沒讓咱們立即的搬了啊,好歹緩上兩日,先看看你大伯二伯他們的行動,咱們再去唄。”
最關鍵的是,老太太不知現在情形如何了,昨兒個鬧成那個樣子,又被楊老爺子當眾下了臉,楊冬根素來知道,他這個老孃一向是個氣性大的,還不曉得昨兒個一個晚上氣成什麼樣子呢。
今兒個早飯,就沒見著她出來吃,也不曉得是氣的,還是身子哪裡不舒坦了,楊冬根有心想去瞅上一眼,又怕自家婆娘閨女的,心裡頭不舒服了,畢竟先前的那檔子事,戚氏確實是寒透了周氏的心,至於他自個兒,乍一聽聞的時候,也是心裡頭冒了寒氣的,可事情已經過了去,先前的那些傷心也漸漸的埋掩了幾分,更何況他又向來是個心軟孝順的人,眼瞅著自己老孃昨兒個被謝氏傷了,那一臉的傷,到底還是生出了許多擔心來,有些放心不下。
猶猶豫豫的,想去戚氏那裡瞧瞧,又終是沒那個臉在自己妻兒面前提,也怕自己原就是在老太太不討她喜歡的,別去了更惹她老人家的嫌棄,因此,只能豎起耳朵聽了一夜,希望大房二房那邊,有個誰的,可以想起老太太這號人物,去瞧瞧也好。
偏他翻來覆去的一整個晚上,也沒聽到老太太屋子那邊的動靜,想來大房二房兩邊應該是沒一個動彈的,楊冬根多少有些失望,甚至還有些隱隱的忿忿,戚氏平日裡最是偏袒大房的,卻不成想,自家大哥竟是涼薄成這樣。
當然,至於楊老爺子那頭,楊冬根是一早就沒指望過的,老爺子一回來就對老太太顯而易見的不滿,他這個當兒子也是老早就瞧了出來,只是孝道使然,他也不好多加置喙什麼。
好不容易捱到早起,楊冬根到底是沒忍住,尋了個間隙,吃過早飯後,喊住了楊春根,明裡暗裡的透出了些意思,想叫他大哥去瞧一瞧戚氏,卻沒想,楊春根一口回絕晾,“老太太這回是惹了咱們父親的火氣,咱爹都沒發話,我要是這會子去咱娘面前現眼,那不是讓老爺子扎心嘛。”
楊春根給出的藉口,聽著倒是十分的合理,卻楊冬根到底也不是那好糊弄的兒,當下明白了幾分自己大哥的自私性子,因而也沒再多勸什麼,只自行猶豫著,想去楊家老太太那裡瞅上一眼。
一番面色遲疑的擔憂樣子,周氏自是瞧在了眼裡,昨兒個夜裡自家男人一夜翻覆的情形,她也不是不知的,到底有些不落忍了,當下嘆了口氣,言語著道,“青兒他爹,你要當真是擔憂不下,那就去老太太屋裡瞅上一眼,要是老太太真有些不舒坦啥的,也早去瞧瞧郎鄭”
不得不,周氏真真是個心腸軟和的主兒,即便是心裡對戚氏存了那許多的怨氣,但想想,這過去了一夜,老太太那邊卻是真的沒個動靜出來,她也是有些擔憂在的,因而便主動遞了話梯子過去,好讓自己男人過去瞧瞧。
果然,話音一落,楊冬根幾乎是立刻的接了聲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這就去看看。”
轉臉又看到自家閨女那一臉不贊成的模樣,楊冬根趕忙的加了句,“我就是去看上兩眼,要是老太太真沒啥好歹的,我馬上就去找村長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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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抬起腿去就要走,楊青有些無語,但對上自家老爹那副心翼翼的樣子,又實在是不忍心出那句,‘幹啥總喜歡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的言語來。
這滿院子的人,要平日裡跟老太太關係親近的,怎麼輪也輪不著他們,且楊青心知,戚氏昨兒個雖是臉上看著嚇人,但卻沒有什麼真正的重傷,之所以到現在沒個動靜出來,還不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就老太太那般最好顏色的主,縱是一把年紀了,還成花兒粉兒的,往自己臉上收拾著,這乍一破了相,哪裡敢出來亮相的啊。
至於楊冬根擔心的,啥身子不舒坦,尤其是昨兒個被楊老爺子下了臉面,別一個人在屋裡氣出個好歹來啥的,她是絲毫不覺著的,原因無他,自老爺子回來以後,老太太的臉面已是明著隱著的,不曉得被下了多少回了,尤其是蘇氏進門又親自進了老楊家的族譜之後,老太太在那樣的打臉之下,她都能每日裡活蹦亂跳的鬧騰著,想來也不是真的那麼在意老爺子的打臉的。
楊青抬起眼皮,看了眼自家老爹匆匆而去的背影,只暗自撇了撇嘴角,實在是不覺得楊冬根自以為關切的心思,真的能夠討得了戚氏的歡心,興許,她老人家正是不想見人,才沒點聲息的狀態。
在這不大不的老院裡生活了一陣子了,楊青也算是把這滿院子的饒脾性摸了個七七八澳了,像戚氏這樣刁鑽到甚至可以是任性的老婆子,其實簡單點,也是個頭腦簡單,心思還沒有成熟的主兒,兩個標籤,窩裡橫,外加孩子心性,足以概括了戚氏的性格。
楊青心知,老太太之所以一直龜縮著,還不是怕人看到她那張破了相的臉嗎?即便是在自家親人面前,亦是如此,楊冬根這會子湊上前去,戚氏是半點不會感動的,估摸著半分好都討不著。
楊青心裡自顧料想著,她也沒有出聲攔著自家老爹,就楊冬根那副老實愚孝的性子,總歸是要讓他撞個幾回南牆,才會自己了悟的。、
因而,丫頭一句話沒,只回過頭去,就拉著周氏商議起了事來,倒是周氏並沒有自家閨女看得透徹,生怕了閨女心裡頭對楊冬根存了怨,還開口替著自家男人了幾句好話,“畢竟是你爹的親孃,血濃於水的,你爹素來孝順的性子,讓他去瞧瞧也好,省得成掛著心的,即便是咱們立馬搬了出去,他也沒法安心的過日子不是。”
楊青曉得周氏的心思,卻也不想在這話題上週旋,只淡淡的嗯了聲,便與她起了旁的事情,“娘,不用多什麼,我都明白的。對了,待會兒咱爹去找村長,娘給備了禮沒有啊?”
對於村裡人要找宅基地的事情,楊青昨兒個晚上也是特意找自己哥哥瞭解過的,這個時代,對於莊戶人家來,拿來種植的田地珍貴,一畝中等的田地,少也要三四兩銀子才能置辦。
但宅基地卻不見得難得,只要是自己村裡的空地範圍內的,都可以算作是宅基地,要真是有人要來蓋房子,只需要到村長那裡一聲,立個書面的契約就行,也不需要多少銀錢,一個三五畝的宅基地,都用不上一兩銀子就能買到。
但這畢竟是要求人辦事的,尤其是村長這樣在一個村裡有身份的頭面人物,楊青也不曉得今後自家還有多少麻煩人家的事情,旁的不,日後置地買地的,總歸是要與村長打點交道的,以前,老楊家沒有分家,楊冬根作為兒子,那些露頭露臉的機會,也輪不上他,因而活了幾十歲了,他也沒跟村長有過什麼交往。
可往後不同了,自家已是分家立戶,楊冬根作為一家之主,總是比從前露面的機會多的,因而,楊青覺著,得讓自己老爹在村長面前交個好才成。
可,這會子,一看自家老孃那副茫然的面色,楊青就曉得,自家這一對爹孃,愣是沒跟她想到一處去,“俗話禮多人不怪,咋咱也是要麻煩人家的,這突兀兀的找上門去,空著手可是不大好看的。讓爹隨便提上點東西過去,料想村長的辦事效率也會不一樣的。”
話落,楊青便不再話,看著周氏,等她的動作,卻看著周氏面上現出幾分複雜之色來,像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