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鐵青著一副面色,原本坐著的姿勢,也因為怒氣,站了起來,“要撒潑耍瘋的找別處去,別到我們老楊家的地界上來。再不住手,休怪我不顧念親戚裡到的情分。”
話落,卻也沒見那已然打作一團的三個娘們有啥反應,只後來楊老爺子緊接了一句,“老大,你趕緊套上車子往城裡走一趟,到衙門裡去尋上幾個相識的差役,我倒要看看大木枷子面前,還有誰敢再放肆撒野的——”
如此威懾之下,才見起了效,阻住了幾饒打鬧之勢。
楊青清楚的瞧見,劉氏原本裝模作樣的勸架姿勢,好歹這會子有了幾分真樣,至少這會子沒再只顧著攔著老太太,卻是真的攔在了戚謝二氏兩饒中間,胳膊舉起擋了一回謝氏的拳頭。
“嫂子,好了,別再打了,老爺子這會子是真的要發飆了,別等會兒不好收場了。”劉氏眼瞧著自己大嫂,還沒意識到此刻情勢的嚴重,趕忙挪著步子移到她的身邊,擠眉弄眼的聲的提醒了起來,一邊著話的同時,一邊更是使了個眼色,讓謝氏去看上頭的楊老爺子。
話音落下,謝氏這才收了手,卻劉氏眼角的餘光恰瞥到楊春根站立起身的姿勢,當下暗叫一聲不好。
“大哥,這是要幹啥子去——”劉氏幾乎是立時喊出了這一嗓子,面上的急色顯而易見的。
這要當真是驚了官差,那今兒個的事肯定是不得善了了,先不自己孃家大嫂的日後發落,關鍵是,今兒個謝氏來鬧得這一出,原就是劉氏她自己個的授意,哪能真被牽累拉扯出來呢。
原還想著,讓孃家嫂子來鬧上一出,也算是他們二房這一屋的添點陣仗,好讓老爺子分家之時多顧慮些許,能給他們二房多分上點家財,卻不想,老太太突然來了這麼一手,也沒料到謝氏是這般沉不住的性子,真就跟戚氏動起了手來,弄到如今這地步,卻是便宜沒落著,反惹了老爺子的怒。
想到這,劉氏不禁有些後悔,早曉得,就不該把自己孃家摻和進來的,可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已是沒有她反悔的餘地了。
不行,當務之急,一定得攔死了楊家老大,不能讓他去城裡叫來官差了。劉氏一番心理變化個不停,殊不知她那面上的神色亦是變幻個沒完,在場的諸人,只要是心裡頭有點算計的,又有誰還看不透她的心思呢。
邱氏猶為更甚,眼瞧著老二家的那眼裡露出的真切的懼意,卻是更加的幸災樂禍,趕忙在後頭暗自推了自家老爺楊春根一把,“老爺,您還愣著幹啥呢?沒聽見咱爹都發話了嗎?好好的咱老楊家的分家大事,這節骨眼上,竟然還有那不知深淺的外人來撒野,要不發落了,日後我們楊家人還如何在村裡村外的立足啊——”
話落,就覺到一股子怨恨的眼刀子投來,邱氏當然知道那是誰的,卻心裡頭暗笑,哼,無知囂張的蠢婦一個,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撒野,看我這回不好好治治你。
當下又出了聲道,“老爺,快去吧,就請那跟咱有點交情的林衙役,讓他挑兩個人來走一趟。定要將這鬧事之人鎖了去衙門裡關上幾日,才能解恨了。”
“對了,我彷彿記得衙門裡不是新制了兩個枷鎖嗎?好似三十來斤重的傢伙事,老爺不妨就請林衙役搬來一個。”
邱氏話音未落,劉氏尚不及有所應對,倒是那謝氏已然被嚇住了,當下一屁股坐倒在霖上,哭抹淚了起來,“你們這一群黑了心尖的啊,欺負我孤兒寡母的啊。老孃我不要活了——”
謝氏是真被嚇住了,主要還是當年屯糧之罪,親眼見證她男人被大枷鎖鎖了,一去不回,心裡著實被嚇怕了。
當下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囂張之氣,哭了兩聲,趕忙又想起來爬到楊家老大的身前,竟是一把抱住了楊春根的大腿,“大老爺,求您行行好吧,放過我孤兒寡母的,我保證再也不敢撒野了——”
謝氏哭得一臉的鼻涕眼淚糊著,險些蹭到楊春根的衣服上去,楊春根十足嫌惡之餘,卻又不好與她過分拉扯,只拼了命的扯著自己的衣角,倒是邱氏身為婦人,卻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只見她兩步上前去,一把將謝氏從自家老爺的身邊扯開了去,“當真是不要廉恥了,見個男人就往上撲了。”
邱氏的言語,頗有些不堪,卻此刻謝氏也顧不得羞憤,眼看著楊春根得了自由,就要出去,一時情急之下就顧不上許多了,“今兒個這事可不是我的主意,都是——”
就想脫出口的話,出都是劉氏慫恿她過來鬧場子的。
謝氏此刻也顧不得,先前姑嫂兩個的商議約定,不能將此事出來的承諾了,她只曉得今兒個這事要是自家姑子不扛下來,那就得自己個頂下罪來,兩廂權衡之下,也只能拿劉氏來頂缸了。
卻不料,話沒完,就被劉氏捂住了嘴巴,“嫂子,你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