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這幾日許是挖野材人多了，那些山坡地上野菜都被挖的稀稀疏疏的，我跟妹妹兩個費了老大的勁才挖到了這些。”
相較於戚氏明顯的怒容，楊景面色卻是顯得平靜許多，此時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拿話搪塞著老太太，因為他心裡清楚，挖野材山坡地離家那麼遠，戚氏是不可能會專程跑過去求證的。
“還有這些魚，都是我哥專門抓來給您老人家燒湯喝的。我哥，奶平日裡操勞整個家裡辛苦，得多吃點好的補補身子。可他現在也沒本事掙啥銀子，不能花錢給您買些旁的好東西，只能費點氣力抓幾條魚孝敬孝敬您老了！”楊青緊接著默契十足地配合著自己哥哥，也隨意扯了些好話來奉承起戚氏。
可戚氏卻偏不吃這一套，依舊一臉的嫌棄，尤其是當楊青故意一臉討好的捧了一包魚，舉高了湊到她眼前的時候，那一張老臉抽抽的，直可以用面目猙獰四個字來形容了。
兄妹兩站在那裡，甚至可以感覺到，老太太那撲了厚厚粉底的臉頰上，似乎都有些粉末子掉下來。
“快把這噁心玩意拿開，腥不腥死了，誰稀得要你們這股子孝敬，真是吃飽了撐的，正事不幹閒得慌了。我可把話擺在前頭啊，甭以為拿著幾句好聽話來糊弄我，就能讓我答應你們的胡鬧了。也就你們倆成日間閒的，腦袋瓜讓門縫給夾了，才會把這些不中用的腥氣巴拉的玩意往家裡頭眨還啥燒湯喝？就這些統共沒有二兩肉的東西，有個啥吃頭，別白費了我的柴火和油鹽。”
話落，也不忘揮手催促道，“快扔到雞圈裡頭去，也就那些個畜生愛吃這玩意！”
楊青見老太太這番作態，心裡直翻白眼，至於嘛？
但，還是賠了笑臉道，“要是奶真不稀罕，就拿來燒湯給我哥喝吧。他這兩日舊病復發身體正虛著，怎麼也得吃點好的補補才行啊，早日補好了身子，也省得再花那藥錢。”
“我知道咱奶最心疼孫子了，平時就沒少為我哥的病擔心。要不，這些魚扔了也行，都給咱家雞吃，雞吃了也能多生幾個蛋，如此我哥每日裡吃上一個雞蛋補補身子也是不錯的。”楊青故意這般道。
果真，戚氏一聽這話差點跳起來，“啥？還一一個雞蛋？你當自個是那大戶人家的少爺啊！咱家統共就五六隻老母雞，一才收四五個雞蛋，咱一家子老的的，日日的油鹽錢還指著這些呢。你個人兒，也張得起嘴來？”
“唉，那也沒旁的法子了，只能拿這些魚來將就將就了，好歹也算是個葷腥。不過，奶你放心，方才我們回來的路上順手拾了幾根柴禾，也絕對不動您老的油罐子，我就拿點清水燉點魚湯。”
戚氏的反應，完全就在楊青的意料之中，她本就沒指著老太太大發慈心，於是，只等她話落就故作沮喪的回了這些話來，一邊，還一邊特意舉了舉自己手上提著的一捆柴禾。
兄妹兩回來之前，就猜測到了戚氏的反對，兩人也就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又見著老太太依舊還想些什麼的樣子，楊景卻突然咳嗽了起來，來勢頗有些猛烈的樣子，很有些咳得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一邊咳著，還一邊想要走上前去湊近了戚氏，做出一副想要懇求的模樣。
“行了，行了——，你倆快回屋裡去吧，沒事別瞎出來走動了！”戚氏眼皮抽抽的跳著，楊景突然的舉動直讓她下意識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揮蒼蠅一般的揮著自己手裡的帕子趕人道。
兄妹倆這才得以脫身，回了四房的屋子。
“哥，你剛才是故意咳成那樣的吧？”一回到屋裡，楊青就對著楊景問道。
“嗯——，不然誰耐煩一直站在那裡跟咱奶磨工夫啊。”楊景輕輕的嗯了一聲，並不做否認，面上似乎一臉平靜的樣子。
但楊青卻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逝的那抹淡淡傷痛，的少年人兒，眼皮子微垂，卻是很快的掩飾了過去。
愣誰被自己的親人嫌棄到這個地步，還能一臉從容的淡定？
楊青想著方才戚氏那一副趕瘟疫似的趕走他們的架勢，再聯想到晨起早飯的時候，壓根就沒有一個人來喊楊景出去吃飯，她起初還以為，他是有意留下來陪著自己的，現在想想，這內裡的原因哪裡還經得起細究？
突然，就有些心疼起眼前的少年。
臨近午時，周氏兩口子才拖著一腿的泥濘，從田裡頭回來。
